给娘娘送了药膏之后,宴太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贵妃娘娘,微臣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娘娘。”
“你什么性子,本宫还不知道么?你说便是。本宫不会怪罪你。”
“微臣今日给皇后娘娘诊脉,却发现皇后娘娘的脉象不大对。”
香君猛地坐直了身子。
“总不能是皇后又怀孕了吧?”
宴太医面色有些尴尬,“那倒不是,皇后娘娘的身子早就不能生育了,只是,从前皇后娘娘身子虚弱,乃是心气郁结的原因,慢慢调理着,倒是在慢慢变好,脉道也渐趋和缓,但今日,微臣观皇后娘娘的脉象忽而转为浮滑,臣细察娘娘的舌象,有浊邪入络之征。而且,变化细微,微臣也看过皇后娘娘的饮食记录,并无异常,只怕,此等阴微之变乃属人为。”
香君想了想,“你是说,有人给皇后娘娘下药?”
“微臣不敢,毕竟出宫之后,给皇后娘娘看顾身子的,一直都是皇上在用的章太医。”
宴太医话没有说尽,但香君也明白了。
“可是对娘娘的身体有什么坏处?”
“倒不是毒药。”
香君想了想,“既然如此,你想办法查查,看看皇后用的到底是什么药,查到了快些来回我。”
但香君想了想,还是叫来喜雨,让她送几只今日打的野鸭过去给皇后娘娘,顺便提醒娘娘一句,注意这几日的饮食。
喜雨很快便回来了,皇后那倒是没什么异常。
直到夜里,顾亭雪便带着皇上御赐的菜来了香君的帐篷里。
顾亭雪倒是会给自己找活干。
“既然皇上让顾大人给本宫送菜,顾大人就留下来,伺候本宫用膳吧。”
放下菜,香君便让人先退了出去,只留下喜雨在里面伺候。
香君把顾亭雪拉到自己旁边坐下,顾亭雪则是熟练地给香君分着羊肉。
“你今日可见过大将军王了?”
顾亭雪自然地把食物放在娘娘的盘子里,回答:“自然是见到了,大将军王倒是比咱们想的好说话,答应了与我合作。”
“他没提什么要求么?”
“他不敢。”
“为何?”
“自然是因为大将军王心虚。”
香君还是不大明白,“他心虚什么?”
“这次我检查天德军的军械,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香君更惊讶了,“总不能是大将军王倒卖军械吧?”
“自然不是,大将军王对北蒙大捷是两年前的事情,按照当时的战损比例,这军械的数目对不上。”
这每一年造的军械都会刻上工匠的名字和铸造的时间,为的是出了问题,可以追责,不仅要追责工匠,还有追责督造、审核的官员。
大战消耗的军械都是有数的,人头兴许可以骗人,但是消耗是骗不了人的。
“是少了?”
香君想,会不会是咱们这边死了太多人,大将军王为了谎报军功,故意压低了伤亡。
顾亭雪摇摇头。
“多了?”香君惊讶,“那怎么可能……总不能是大将军王用更小的消耗,打败了北蒙,却藏着不说吧。”
“北蒙可不是软柿子,大将军王也不是神兵天降,又不会法术。”顾亭雪冷哼一声道:“只怕,那一场大捷有问题,只怕,大将军王和娘娘一样,也懂得养寇自重的道理。”
香君缓缓向后靠去,思索着整件事情。
“既然军械的消耗可以看出问题,大将军王为何不自己毁掉一些军械?”
顾亭雪无奈地说:“娘娘,这军械对于士兵来说,可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不仅决定生死、胜负,有时候甚至决定国家存亡,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会舍得把好好的军械销毁掉的。”
香君明白了。
“那他为何不藏起来?”
“自然是藏起来了,只可惜,奴才向来抓的就是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顾亭雪又继续给香君挑着鱼刺,慢悠悠地说:“我试探了大将军王,他倒也不是个会演戏的,只怕,事情真如我们所料,所谓的大捷,不过是骗皇上的。”
“当时,周子都也在军中,他可知晓此事?”香君问顾亭雪。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娘娘倒是可以问问周将军,可要奴才安排娘娘与他见一面?奴才来安排,定不会像周将军今日那般不知分寸。不会让他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地,就去给娘娘牵马。”
香君没好气地说:“怎么,顾大人最近这么大方?”
顾亭雪给香君喂了一口鱼,“只要不碍着娘娘的大事,我懒得与他计较。”
香君也给顾亭雪夹了一筷子羊肉。
“等事情办完,本宫再好好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