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窈眼中精光一闪,新娘子头七之时曹家人全都死了,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是灭门惨案,这么大的案子居然被压了下来,很不合常理。
她正想问曹家大太太所踪之时,大姐的男人走过来,吼她两句别废话赶紧干活儿,一会儿大队长看见她偷懒要扣工分,大姐就止了话头,去另一边干活去了。
肖窈在她身边又转悠了一会儿,大姐死活不肯再提石楼的事儿,她只能往村里其他地方走,顺路打听案发当晚的事情。
绝大部分的村里人都说那晚下得雨太大,石楼有什么动静,他们也听不见。
偶尔有几个有别的话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肖窈经过一处破烂墙裂的土屋子时,看到门口有个四五岁左右,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儿在玩泥巴,肖窈把揣进兜里的包子递给那小男孩儿问:“小孩儿,你家大人在吗?”
那小男孩又黑又瘦,胳膊大腿都瘦的跟竹竿似的,肚子却挺大,一看就是这年代饥饿过度,缺吃少穿,缺乏营养长成这副模样。
男孩儿估计很久没吃过饱饭,拿到包子连油纸都不剥开,就这么抱着拼命的啃。
肖窈吓一跳,连忙阻止他:“小孩儿,外面的油纸不能吃,你把油纸吐出来。”
小男孩饿极了眼,看她伸手,以为她要抢吃的,下意识地想咬她的手。
旁边的付靳锋眼疾手快地拉肖窈一把,她的手才没被那孩子咬到。
这时候土屋里的大人估计听到了动静,一个衣衫褴褛,身形高大,长相粗犷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屋外狼吞虎咽的孩子,还有他身边的肖窈两人,眼神戒备地问:“你们找谁?”
“你好,我是人民日报新来的记者,关于三月三日那场命案,我想做些采访。”肖窈撒起谎来一点也不脸红。
男人皱眉,下意识要拒绝,肖窈指着跑到男人身后,连油纸一起吞得小男孩道:“我看这孩子像是饿得不轻,就把我的包子给他吃,他连油纸都不撕,就这么囫囵一起嚼,你看要不要让他把油纸吐出来,那纸吃进肚子里不太好。”
男人这才放下戒心,回头拍小男孩的头一下,“小杂、种,把纸吐出来。”
那小男孩压根不理他,转头一溜烟跑屋里去了。
肖窈一言难尽,这什么父亲,怎么能称呼自己的孩子为小杂种?
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男人说:“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妈被一个坏人糟蹋后疯了,生下了他,是我把捡回来当猫猫狗狗养。”
肖窈:???
真的假的?
男人又道:“你想问石楼命案的事?”
肖窈点点头:“那天晚上,你看到或听到什么了吗?”
男人摇头:“没有,石楼一直在闹鬼,我们村的人平时都远离那石楼,也不准孩子们去那儿玩。”
“我听说命案发生的第二天,你们村很多人都去石楼看了热闹,你认识死者吗?另外,你们村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比如行迹鬼祟,又或者受过伤的人。”
男人下意识地把左手往后背一藏,“没有,我们村儿没有外人来过,村里的人也很老实本分,没有行迹可疑之人,命案发生的第二天我在地里干活,哪有时间去看热闹。”
他说到这里,神色有些不耐烦道:“记者同志,你没事还是去问别人吧,我还要干活,一会儿大队长该扣我工分了。”
他说完也不看肖窈两人,从屋檐下拿起一个空的竹背篓,背在背上往村东方向走了。
肖窈盯着他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同样盯着男人背影的付靳锋道:“他手受伤了,跟命案有关吗?你们公安有没有调查过他?”
“查过,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跟命案有关。”付靳锋嚼着嘴里的狗尾巴草道。
“那你跟着我有什么用,一问三不知。”肖窈白他一眼,继续挨家挨户寻找有人的人家询问相关事宜。
这一问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叫郭武,他父母是战乱时期逃难来曹家村的,因此他不姓曹。
他十几岁的时候,他父母都病死了,大他三岁的姐姐把他拉扯大,大约五年前,他姐姐在榕市一家罐头厂上班,有天晚上下班下得晚,回家的路上被人QJ了,当时报案到南区派出所,由于她所走的路线黑灯瞎火,当时被人勒着脖子弄晕了过去,没看清人,这案子查了很久都没找到施暴者。
没过多久,郭武的姐姐就疯了,还怀孕了,消失了好几个月,郭武到派出所报案,让公安帮他找失踪的姐姐,公安一直没找到。
结果没过两个月,郭武在曹家村后的小山里看到他姐姐倒在一个山洞旁,旁边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一直嗷嗷哭,他姐姐难产生下那个孩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看到他来了,跟他说了两句话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