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衣料、衣服在六零年代是绝对的刚需品,也是被票据限制最多的物品之一。
廖琴虽然自身家庭条件不错,公公婆婆老公都是有工作有钱票的人,她公公还是肉联厂的大干部之一,家里不缺钱票,不过有再多的钱,也难买全国都紧缺的布票。
廖琴怀孕已经八个多月了,她的母亲和婆婆,还有兄弟姐妹亲朋啥的,没少给她张罗着给她肚子里的小孩儿做小衣。
她们做得衣服一半都是用大人穿过的旧布料缝补做得,说是小孩穿百家衣,能够驱除百病,健康长大。
另一半则用新布料做小衣,每件衣服做得很大,只因这年代大家都穷,为了让身上的衣服鞋袜多穿几年,大人们习惯给小孩子做大好几倍的衣物,鞋子也买长的,穿在身上一点都不合身。
肖窈拿得两件衣服是初生婴幼儿的尺寸,做得版型十分好看,面料摸着又是纯棉的柔软舒适,针脚很细密,不会磨红小孩子稚嫩的皮肤。
廖琴拿到那两件衣服,本来想推拒,可那两件衣服实在太好看了,她摸着爱不释手,嘴上推脱道:“肖同志,这么好的小孩衣服,我哪会嫌弃呀,这两件衣服得卖多少钱啊,你把价钱给我说说,我给你钱票,我可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说着,假装把衣服塞回肖窈手里。
“廖同志,两件衣服而已,值当不了几个钱。”肖窈把衣服推回她手里,“你热心帮我留意工作,我还没谢谢你呢,莫不是你嫌弃这衣服不好?你要实在不想收,我只好给我亲戚了,有空我再帮你找找有没有同样的衣服。”
有空,那是哪天有空?
廖琴实在舍不得两件小衣,连忙把小衣拿过来,“哎,我就跟你客气客气而已,哪里不想要了,肖同志,我谢谢你了,以后你就称呼我小琴就好。”
肖窈微微一笑,“好,小琴,以后你叫我名字,叫我肖窈就好,也不用称呼我为同志。”
肖窈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比廖琴大两岁,又比肖大芳大五岁,由于她一直吃好喝好,皮肤白白嫩嫩,五官精致漂亮,看起来像个十八岁的女学生一样年轻漂亮,她占用肖大芳的身份,在年龄上倒没让人起疑。
廖琴捧着两件婴孩小衣,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她婆婆梁茹云,正坐在三十个平方屋子,隔成两个二室一厅的小客厅里择菜。
梁茹云看到她手里的衣服,择下一个嫩豌豆荚的外须问:“小琴,哪来的衣服?看着像是给奶娃子穿得吧?”
“是三楼308的肖窈给我的。”廖琴拿着衣服走到梁茹云面前,递给她看,“妈,你看,这衣服做得好看尺寸又小,等咱家二宝生出来来穿,正合适!”
梁茹云凑近看了看,“的确好看,就是这衣服是不是做得太小了点?多浪费衣料啊,颜色也都是蓝色,万一是个姑娘,穿着不太好好看。三楼那位又为什么送你衣服?”
“妈,衣服做大了,孩子穿着跟套麻袋似的,一点也不好看!蓝色衣服咋拉,男孩子可不都穿蓝色的衣服,哪怕我生得是姑娘,这衣服穿着也好看啊!再说,那肖窈肯定觉得我会生儿子,才送我这种颜色的衣服。”廖琴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把之前跟肖窈说得话,跟她讲了一遍。
廖琴二十岁就嫁给了她丈夫,三年前怀过一个孩子,不到六个月就流产了,是个男婴死胎,当时一家人都伤心了好久。
她的夫家一直是单代独传,她的公公婆婆一辈子就生了她丈夫一个儿子,她的孩子流掉以后,左家人还以为她怀不上了,没埋怨过她,更没撺掇自家孩子跟她离婚,一家人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她感恩公婆心地善良,没少吃中药调理身子,终于在三年后她又怀上了。
左家人对她宝贝的紧,一直好吃好喝,精心伺候着她,从不让她干一点活儿。
她呢,并不娇气,不愿意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养胎,一直在厂里上班,也没少干家务活儿。
当然,她也很注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平时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心里也希望自己能一举得男,毕竟她丈夫三代独传,要生了个姑娘,没生一个儿子,虽然公婆丈夫可能不会说啥,她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觉得她断了左家的根。
肖窈送给她的两件淡蓝色衣服正合她意,这不就是暗示她,她会生儿子吗!
肖窈要知道她的想法,指定摇头,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马上要到十年大动乱了,小孩子穿黑灰蓝三色的衣服比较安全,不会被人拿去做文章,因此选了两件较为好看一点的淡蓝色衣服送给她,可完全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