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迟不说话，江絮倒是微微笑了，“我猜，你是有点喜欢我的。”
“我跟他很像，同样残缺的童年，相似的经历，同样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同样只能永远活在父母的掌控之下。黎玥，你在心疼他的同时，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瞬间，心疼过我？”
“这些，我都知道。”江絮眼帘微垂，遮挡住眼中大半情绪，“如果不是这样，你根本不会靠近我。”
“你了解他，所以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
“所以，就凭这一点点相像，我猜，你对他的喜欢，也是有可能分我一点的，是吗。”
黎玥觉得不知道自己是冻得，还是惊得，她手脚的麻木渐渐蔓延至全身。
她保持着僵直站立的姿势，直到眼眶干涩难耐，才飞速眨了下眼。
她发誓，这是她认识江絮以来，他说话最多的一天。
可与此同时，她也是第一次，这样明明白白地听江絮说出自己的心思。
她想，他应该是很在乎她吧？
不然怎么会在自己对他们的过去表现出陌生的时候，那样落寞，又怎么会在提及她跟顾清泽的曾经时，那样无奈。
眼眶升起一阵热意，黎玥慌乱低头，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的泪。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几秒，闷闷地出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能不能，别忘记我。”
第122章 别再留下我一个人
江絮神色认真，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黎玥的身影。
他此时也有些紧张，整个人都绷得有些紧。
黎玥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一时没了其他动作。
天空已经不再飘雪，偶尔有清凉的风吹过脸颊和耳畔，带着寒意，让黎玥脑子里无比清明。
她的手始终揣在兜里，仍旧凉的吓人，她握紧手心企图储蓄一丝暖意，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巍巍地响起：“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些。”
她的目光追随着地上夹缝中一颗随风飘扬的小草，微微晃动。
在江絮看来，她这样的表现，有些过于平淡了。
他喉咙微微发紧，几乎已经猜到她的意思。
那句就快要脱口而出的“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一下”梗在喉间，随后，被他囫囵吞下。
江絮盯着她因微微低头而垂落在脸颊两侧的碎发，她精致的小脸半掩在黑发之间，美得惊人。
他移开视线，压下控制不住想要触碰她的动作。
他没出声，就像黎玥也没有回答他那句询问一样。
在这样的沉默中，黎玥疑惑地抬起头，没有得到江絮看过来的眼神。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江絮已经转过身去，转眼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冷淡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黎玥的错觉。
他那些细腻的心思，也被掩盖下去，仿佛烟消云散。
黎玥脑子里有些乱，他的话又说得半遮半掩，着实让她捉摸不透。
她想要追问，又想到照江絮的脾气，他八成是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的。
这条路说短不短，说长却也算不上长，大约几分钟之后，已经走到了出口。
黎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我记得以前总在这迷路，这条路太难走了，我一个人经常走进死胡同。”
江絮看她一眼，眼中有莫名的情绪，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兀自迈步。
黎玥回身最后望了一眼那条小巷，轻轻呼出一口白气，连忙跟上江絮。
脚下踩着层层白雪，发出细碎的声音，黎玥听见江絮在她前方几步之远的地方开口，“你已经决定了吗？”
他问得突然，黎玥还没反应过来，迟钝地发出一声：“啊？”
江絮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未停下，他接着说，“考研去外省。”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其他情绪。
黎玥整个人僵住了。
她再次回过神来时，江絮已经走出很远。
黎玥站在原地没动，用他听得见的音量开口问，“你怎么会知道？”
她确实在准备考研，大学没能去到理想的学校一直是她的遗憾，从前她虽然有不甘，但从不后悔，只为了能始终追随顾清泽的步伐，跟在他身边。
但现在她有得选择，不愿意再让自己的人生依附他人存在。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大家说明这件事，没有想到，江絮已经提前知道她的打算。
江絮终于停下脚步，“黎玥，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跟你说那番话？”
黎玥看着他转过身，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沉下来，周遭的光线越发的暗，黎玥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俩就这么站着，十几步远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条宽阔的天河。
黎玥没开口。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江絮望着她，“但我希望你这次离开，还会记得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