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站在一旁,同样望着那扇手术门,轻叹了口气,「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院长和医生在外面把你的伤情说得极为严重。不过,这种情况恐怕撑不了多久。」
「所有人都在关注你的伤势,T0马上就要上市,裴家如今已被太多双眼睛盯着了。」
「现在该怎么办?」
手术室内,气氛压抑。裴砚身旁,仅站着几个心腹,季泽就站在他的对面,冷冷的看着他。
裴砚坐在椅子上,周身气息冰冷。他目光微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让人胆寒,薄唇轻启,冷冷吐出几个字:「派人做掉甘予汐。」
这一回,轮到季泽大为震惊。他眉心紧蹙,满脸的难以置信,错愕地盯着裴砚,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你居然要杀甘予汐?」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救她?!你当时直接让那颗子弹把她打死不就好了?」
季泽无法理解。
裴砚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向季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蠢。」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救甘予汐。只是他带去的人里面出了叛徒,在关键时刻撞了他一下,阴差阳错,这才变成他帮甘予汐挡子弹。
他是有什么毛病?会帮甘予汐挡子弹?
季泽也不甘示弱的嘲讽:「阿砚,你最好心里有数。我是看在曼曼的份上才跟你合作。现在曼曼下落不明,要是找不回她,我随时能反水。」
「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这个紧要关头,我出来把水搅浑吧?」
裴砚自然清楚季泽话里的威胁,「你要是想趁火打劫,就是想给她收尸了!」
季泽面色一沉,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先放下个人恩怨谈正事,「你想杀甘予汐,怎么杀?」
「这是在海市,名不正言不顺,会给你跟裴家都带来麻烦,你当初怀疑她是东欧的间谍,我仅凭一句话就相信了你,可你不也找了这么多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吗?」
「她真那么容易对付,当年在冰海战舰上,你又何必费尽心思,最后只把她逼的坠海,如今她又完好无损的现身?」
季泽所言确实在理。裴砚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眼神犹如深沉的黑夜,满是沉寂。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惋惜:「在甘甜身上筹谋了这么多年,要是她没死就好了。」
「我特意留她一命,本指望她能发挥点作用,没想到,她到最后竟毫无价值。」
尽管裴砚面色平静,可季泽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责备。他知道,裴砚在责怪自己,怨他没能早点找出证据,将东欧间谍绳之以法。
怨他没能尽早察觉江序之早已与甘予汐暗中勾结,更怨他再次让林曼陷入危险,亲手弄丢了爱人。
季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安慰道:「阿砚,这不怪你。毕竟甘予汐是甘甜的姐姐,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甘甜出了事,她不会坐视不管。」
「可谁能想到她活着,却一直没有管过甘甜。」
季泽觉得,甘甜会走到被人当成棋子这一步,完全是她自找的,是她天天宣扬甘予汐是多么在乎她这个妹妹,才会被人利用。
若是她安分守己也就算了,事情结束后,阿砚不会亏待她,可她偏偏心机深沉,一直想要林曼的命!
季泽眼神闪过一抹狠戾。
「世事无常,谁知道呢。」
裴砚目光恹恹,「我已经派人给甘予汐安排了住的地方,一旦她回到家,狙击手会第一时间把她击毙,随后放上一把火,她的死会被伪装成意外。」
裴砚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季泽的目光里却满是担忧,他开口道:「阿砚,并非我杞人忧天,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当年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甘予汐关系过于密切,这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的事情,我们已经难以脱身。」
「你筹谋这么多年,不就是希望能够把裴家从这件事里彻底摘出去吗?你现在贸然要杀甘予汐,我只怕她留有后手,十分担心。」
「我就问你一句话,当年甘予汐坠海的时候,她到底知不知道你发现了她的身份?知不知道是你做的?」
裴砚缓缓闭上双眼,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季泽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周身弥漫开来的那股彻骨幽冷。
也对,本应是一场完美的婚礼,谁能想到,消失多年的隐患竟在这大喜日子里,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婚礼现场,而他的新娘更是不知所踪。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只怕早就崩溃了。
片刻后,裴砚平静开口:「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