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珍说致此处,话语微顿,还是将她搂在怀中,谨慎嘱咐道,“可晋王势大,手段雷霆,今后若非必要,还是莫要去招惹。”
听母亲这么说,许之蘅便知道分寸了,她点了点头,“是,孩儿知道了。”
当日太医上门,给许之蘅把脉诊断。
左肩气滞血瘀,每日需要送服汤药,外揉膏药,静养七日。
跟着嬷嬷学规矩的事只能暂且搁置,不过许之蘅也没有闲着,跟着女先生已经开始学习认字,每日都要背书练字,过得很是充实。
日子很快过去。
秋狩过去,皇上由木兰围场班师回朝,许望高也回府了。
他之前就听说了那场京兆府的闹剧,来了揽月阁一趟,细问了问那日的经过,许之蘅略过桃源村的事不提,囫囵吞枣捡重点的说了说。
许望高默然一阵,瞧着她尚在病重,虚弱发白的脸色,终究没再细问,只嘱咐道,“既伤还未好,那便在府中好好养着,无事莫要出门,免得再受冲撞。”
“暂且跟嬷嬷好好将规矩学一学,静一静性子。”
这番说得熨贴。
可或是许之蘅内心敏感,落在耳中,却好似听出了另一层意味:父亲觉得她不服管教,行事莽撞,让她少出门惹事生非。
许之蘅有些闷然。
点头恭顺应下了。
——
皇宫。
太和殿中。
皇帝先是与朝臣们商讨了几件政事,而后屏退众人与太子,独将谢昭珩留了下来,颇为头疼问道,“你究竟将那许大姑娘如何了?”
谢昭珩先是略懵了懵,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禀告父皇,儿臣那日不过就是秉公执法,期间生了些误会,未曾动她分毫。”
皇上今年五十出头的年岁,身体时有些不好,眼神却很深邃明亮,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帝王风范。
“没动她分毫?”
皇帝抬眸瞧晋王一眼,没好气道,“那朕怎得听说你对人姑娘动了重刑?那许大姑娘现下身受重伤,半个肩膀都淤青了,要躺在榻上静养月余?”
皇帝将垒放在金丝楠木案桌上的那沓奏章,一一摊开给谢昭珩看。
“*这是首辅许望高的弹劾。”
“这封是镇国公府的。”
“此乃永顺伯爵府的。”
“肃国公府的。”
“内阁的。”
“国子监的。”
……“都是弹劾你的!”
谢昭珩脸色黑得堪比灶底的锅灰。
分明记得那日,他在出招的最后瞬间,闻出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已是刻意撤了不少力道……她最多静养几天而已,何至于要养月余?
凭她那副淋了整夜夜雨都不会受寒的强壮身板。
就算被驴踢了,都不至于休养月余。
“朕虽还未见过那姑娘,可就凭她这股攀崖认父的气概,朕便知她合该是坚毅的好孩子……也怪不得这些朝臣们生气,谁家的女儿飘零在外十几年回来,那都得放在手掌心里疼,你说说你,欺负她个娇弱无力的女娃娃做什么?”
。
。
谢昭珩薄唇微抿,
“父皇也知她会攀崖,又岂会娇弱。”
皇帝唬下脸来。
在他众多的皇子中,哪怕是太子遇事也只有受训的份,也就晋王会胆大包天顶嘴,由此可见皇帝对此子的偏爱。
“你莫要在此同朕贫嘴。”
“无论是出于君子风度,还是为安抚朝臣之心……朕不管你有什么同她有何误会,现在就立马登门致歉去!”
第28章
自许之蘅归家后,揽月阁就愈发拥挤起来。
院中多了个主子,伺候的丫鬟与仆妇也就相应增加了一倍,更别提还有以后经常要在院中行走的教习嬷嬷,女先生,以及上门为她诊断的太医……
肖文珍也想同女儿多亲近,可孩子大了,早晚都得自立门户,识字看账可以慢慢来,可约束下人、理事看家的本领,须得立即就学起来。
肖文珍当机立断,决定让女儿重新住回蘅芜苑。
蘅芜苑中布局讲究,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轩榭廊坊,都有曲折的回廊与蜿蜒的□□连通,移步换景,雕梁画栋。是在肖文珍怀上女儿那一年,专门聘请擅长修缮庭院的匠师打造。
后来因女儿落水,数年没了音讯,肖文珍逐渐散了心气,就在五年前,被管家理事的娟姨娘寻了个由头,让许之珠住了进去。
多年来,肖文珍与许望高都感情寡淡。
可腾屋挪院是大事,许望高到底是一家之主,所以就算肖文珍心中早就有了决断,却还是按捺着,等秋狩结束之后,让荀嬷嬷去他身前回禀了一声。
可到了要正式搬挪那天,却出了岔子。
“呜呜呜,姑娘,奴婢早五天前就让人去蘅芜苑通传过,让三小姐尽快将房间挪出来,将东西搬到娟姨娘的漱玉庭去,可今日奴婢带着仆妇们前去洒扫时,却被三小姐拦在蘅芜苑外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