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记起还有紧急要务处理,皇姐暂且先入宫,我容后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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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珍是很看顾女儿,却也并非是那种要将孩子拴在裤腰带上的母亲,一听女儿说要带手帕交出去办事儿,便没有多问,多派了几个侍卫,嘱咐她早点回来,便暂且先行回府了。
“我错了!我不该欺软怕硬,不该做假文书,不该拿钱不办事儿……我有罪,我罪该万死!”
茶寮门前,之前那个诓骗过许之蘅的中人,正跪在街道上,痛哭流涕,当着围观众人的面坦白自己的罪状。
而那日对她们有过不敬的小厮,现正并列成两排,面对面站着,朝彼此泼倒着茶水。
“这人就是个骗子,诓骗了我个外地老乡几十两呢!今日算是惹错人踢到了铁板,竟得罪了首辅府的人,这是不要命了。”
“这茶寮也是黑店,帮凶!”
……
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许之蘅以往的人生中,鲜少有这种肆意畅快的时候,此时立在石阶之上,感受着周遭百姓既敬畏又钦佩的眼神,心中燃起种微妙的感受。
原来这就是威。
原来这就是势。
原来这就是她以往从未享有过的,身为功勋门户的特权。
好像比起钱财,它确实更让人着迷些。
许之蘅偏头冲身侧的孔春笑笑,“解气了么?”
孔春点点头,望她的眸光中满是崇拜,语气中带着期许,“蘅娘,你会保住此刻的威势与荣光,然后同我做一辈子姐妹是么?我劝你快立马回答是。”
“是”
许之蘅哭笑得不到应道。
正在二人插科打诨之际。
只见远处有队穿着甲胄的士卒,如股钢铁洪流般奔腾而来,胄甲缝隙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有力的“呛呛”声。
匹枣红色的骏马缓驰而至,跨*坐在马上的男子,披风猎猎向后翻转,眉眼浓烈,眸光凌厉出鞘利剑。
男子眸光缓缓绕场一周。
所过之处,众人只觉排山倒海的压力迎面而来,个个都抖若筛糠。
站在最前头的,是巡捕盗匪、专管治安的五城兵马司的司使。他先是吊梢着眼尾,脚踢了那中人一脚,而后眉头树立喝道,“乱哄哄的,这是在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此乃私设公堂,有聚众闹事之嫌?怎得,打量皇上去了围场秋狩,京中就无人管事了么?”
司使朝谢昭珩拱了拱手,“城中还有晋王殿下管事,岂容你等放肆?来人,将这些胡作非为之徒,还有那两个带头管事的女子,通通抓起来,押送京兆府听候发落!”
许之蘅这也是刚到京城,对官场的弯弯绕绕还有些搅闹不明白,只觉这些帽子一顶顶扣下来,罪名一项项加下去,只怕刚认的首辅爹,或有可能都保不住她。
“官爷别别别……”
许之蘅紧张得暗吞两口唾沫,本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提着裙摆跑下石阶,立在那枣红色骏马面前,扬起灿若芙蕖的面庞,流露出几分以往做民女时的卑怯,对那人道。
“晋、晋王殿下,其实小女今日来此,仅是为了讨个公道,绝对绝对没有寻衅闹事的意思,所以委实不必这么上纲上线吧?我们这就走,行么?”
谢昭珩满面铁面无私。
懒懒垂下眼眸,睥睨斜看她一眼。
“想走就走,视王法为何物?”
“来人,将她拿下。”
他这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使得许之蘅气得睁圆了眼,她又凑近几步,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说道,“想找我茬就直说!莫非你不知我最是安分守己,素来是个良民么?”
听到这句。
谢昭珩终于勾出抹极浅淡的笑。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冷觑她一眼。
“什么最是?什么素来?”
“本王与姑娘素昧平生,以往从未见过。”
第27章
“什么最是?什么素来?”
“本王与姑娘素昧平生,以往从未见过。”
帐篷那夜射出的箭,忽在此时射中自己眉心。许之蘅瞬间呆楞当场,哑然无声……
正在她手足无措之际,官差们已经开始拿人,此乃秉公办案,所以就算是首辅府的侍卫,也不能当着百姓的面公然违抗,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官差们倒也看出她们两个身份特别,不敢轻易得罪,连她们衣边都没触碰,可对中人与那些小厮,手底下就没个轻重了,扭打踢踹,一时间鬼哭狼嚎声顿起。
以往在桃源村时,许之蘅生怕惹麻烦,从来都是最最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谁曾想现在恢复身份还没两天,竟就惹上官司直接压入了大狱?
许之蘅直到走进京兆尹,脑子都还是懵的。
京兆尹虽不是严刑逼供的诏狱,里头却也设有监狱,不过她们并未同那些贼犯关在一处,而是被安置在间用来审讯的衙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