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那日在林中的爽约,谢昭珩毕竟还有几分耿耿于怀,所以看见她那副样子,多少有几分解愤的快感。
可其他的感受,就有些讲不清道不明了。
谢昭珩自然没打算管她。
最后骑行离开时,心情甚至开始渐渐好了起来。
虽说丁翠薇有些蠢,可由她能千里迢迢行至京城来找他这点来看,她至少也不算蠢到底。
是。
谢昭珩笃定丁翠薇必是来找他的。
毕竟丁翠薇心心念念想要去的是一直是衡州,为何会忽然转了念想,转道来京城?
还不是因为她后悔了。
心里始终放不下他。
所以想起他家中的产业就在京城附近,这才千里迢迢寻了来。
方才瞧丁翠薇那反应,显然是将他认出来了,既知他真实身份,以她那爱财如命的性子,岂会舍得抛却他这颗擎天大树?
她下一步,想必就要寻上门来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让他看在往日情面上,给她个容身之处。
其实背叛他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丁翠薇终究有几分不同,他也愿意大发慈悲,再给她个当面解释的机会。
谢昭珩显露几分饶有兴致的浅笑,他知丁翠薇向来巧舌如簧,所以忽就很好奇,她届时会如何在他面前分说狡辩……
谢昭珩立在自家王府门前,对眼前一切都不甚满意,扭头冲萧建吩咐。
“灰怎得这么大?命人好好洒扫洒扫,尤其这块牌匾,擦得再亮些,务必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
??
仆婢们日日擦拭,这还不够亮么?“晋王府”三个明晃晃的大字,莫非还不够引人注目?
萧建虽有些疑惑,却也还是点头应了,然后便又听得身前传来一句。
“对了,若有陌生女子寻到门前,无论她说与本王有过何种渊源,无论她如何哭求……”
萧建听主子语顿,便作恭敬状微微附身,而后就听到云淡风轻四个字。
“……直接撵走。”
——
自从那日从街上回来后,孔春还以为丁翠薇她会消沉一段时间,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
几乎是一夜之间,薇娘就恢复了元气。
与往常不同的是,她不愿再呆在院中,而是大清早就往外跑,天黑了才回来,说是要去寻找新的商机,也不让孔春跟着。
孔春自知身娇体弱,卖馄饨的事儿也没帮上什么忙,未免给她添乱,便也不坚持跟着,只夜夜都在家中等她回来,缠着她说些京城的见闻。
“薇娘,再半月就是中秋,听说那日晚上会有灯会,届时我们一起逛去。”
“听说过两日,皇上就会去木兰围场秋狩,届时那些个什么皇子公主,还有朝堂重臣都会随驾,那时京城会空了大半,咱们去珍馐馆买糕点,肯定不用排队……”
……
虽说薇娘应得也好,可孔春就是觉得她心里藏着事儿,只是她不说,孔春也不好问。
或许等时间长了,薇娘自己也就看淡了。
这天。
孔春还在睡梦中。
耳旁就传来珍儿焦急的声音。
“姑娘,快醒醒。”
“这几日跟着薇娘的小厮来报,说薇娘方才背着好多好多绳索出门,又在车行租了架车,也不知是去哪里做什么。”
珍儿的语气甚为惊惶,
“姑娘,奴婢实在害怕……你说她这…莫不是因晋王那事儿受打击太大,要去寻个偏僻处上吊自尽啊……”
孔春吓得睡意全无,双脚一瞪就由榻上挣起身来,珍儿又立马安抚道,“姑娘莫慌,另个小厮瞧着不对劲儿,当下也租了辆车追上去了,会在路上留下标识……”
孔春慌乱着由榻上跌下来,颤着嗓子,“去,去命门房立即备车,追,快追……”
一行人追着标识而去。
车架驶出孔家,出了城门。
眼前的景象由市井街道,越行越偏,逐渐变成了青山绿水的林岭。
直到远远在山头上,望见彰显皇家地位的明黄色旌旗,孔春心中愈发有了定论。
终于在行驶了两个多时辰后,在面悬崖之下,孔春才终于见到了丁翠薇。
只见她衣装利落,脚上穿着山钉,一旁放置着口锅,以及短锐、可插*入石壁缝隙的铁钎,此时正在理着长长绳索……
“丁翠薇!”
“为那么个负心薄幸之徒,你当真连命都不要了么?!”
孔春当下就哭喊出声,焦心哽咽跑上前去。
在她看来,薇娘之所以出现在此,必定是因为心中还放不下晋王,所以想要趁今日皇家秋狩,潜入木兰林场中去找他。
孔春上前拽住她,吸吸通红的鼻头,哭着劝阻道。
“薇娘,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晋王他就算千好万好,可他心里终究没有你,你就算在狩场上寻到了他,可除了自取其辱,你还能落得什么好?你生得这般好看,难道还怕今后没男人么?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犯傻,你这就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