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曾受过这样的怠慢?
人生少有的几次碰壁,几乎都在蘅芜苑这处了。
怕就怕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可难得的是,主子对许大姑娘的宽容与耐性总是格外多,现在也是,只微蹙了蹙眉头,轻道了句,“罢了,她现正在气头上,比过年要杀的猪还难按,只怕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待明日再来吧。”
谢昭珩就这么接连不断来了八日。
可都被许之蘅拒之门外。
他也没恼。
期间只将流水般的东西,往蘅芜苑送。
其实许之蘅以往订婚时,也曾收到过不少肖宏业与冉修杰送的礼品,那些物件大多华贵,她却说不上来特别喜欢,可到了谢昭珩这儿,或许是以往二人相处过段时间,他对自己也更了解几分,出手之物大多能精准命中她的喜好。
甚至有几样,落在旁人眼中,或许都觉得无法理解。
就像有一次,他命人送来盒薇草做的糕点。
黄眉将其端到她身前时,话语中隐隐有些不平。
“晋王殿下怎能将这东西送来糊弄姑娘呢?”
“这薇草乃是最最低劣之物,无甚稀奇,漫山遍野长得到处都是,寻常的百姓人家都是不屑入口的,只有那些贫苦到活不下去的,才用来果腹充饥。”
许之蘅却只笑笑,捻起块糕点放入口中。
糕点的配方显然改良过,虽还是苦涩的底味,却多了几分馥郁回甘的香甜。
那些物件她自然都收下了。
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权当是他报了以前的救命之恩。
直到第十三天。
酉时三刻,在这个谢昭珩固定求见的时间点,许之蘅一如既往察觉到婢女进来,将手中书页又翻过去一页,眼皮子也没掀,依旧懒懒道,“不见不见,今日还是不见,让他走。”
红绡抿唇笑笑,将手中的银耳羹端放在桌面,“姑娘误会了,晋王殿下估摸着是有事耽误了,今日没来,奴婢是来给姑娘送羹汤的。”
?
??
没来?
呵,这才几天呐,这就放弃了?装都不装了?
还以为他多么幡然悔悟,多么情深意重呢。
就这?还来求婚?
许之蘅眼底浮现出些讥诮。
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又抬手翻了页书。
缺席一日,或许可以说是被公务耽误了。
可后来接连好几天,谢昭珩都没来。
许之蘅嘴上不说,可每日接近酉时三刻时,眸光总是不自觉瞥向院门口,情绪也会有些微躁动。
红绡到底心思细腻些,捕捉到了主子这些微的在意,于是便命小厮去晋王府打探了番,而后又禀告到许之蘅处。
“实在不是晋王殿下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前阵子皇上外派殿下去冀州整顿军务了,想必再过几日就能回来了。”
哦。
原来竟是如此。
许之蘅得知之后,心中到底好受了些,嘴上却还在逞强,“无需去特意探问这些,他不来就不来,我还巴不得他不来呢。”
此言一出,红绡与黄眉对视一眼,纷纷莞尔一笑。
其实这门婚事木已成舟,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她们都能看出姑娘是一门心思待嫁的,或许心中还有这些烦闷,可由这几日眼见她的态度,便知姑娘对晋王或许也并非全然无心。
闲着也是闲着。
许之蘅打算寻闺蜜们小聚。
可许曼去京郊农庄查账去了。
孔春由母亲带着去三清观上香。
肖云舒不知为何迷上了作画,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研习画作,只道画作收尾阶段,不得分心,改日再约。
许之蘅无奈之下,只能揉揉旺财的狗脑袋,仰天长叹一声,“未曾想现在竟只有你能陪在我身边。”
旺财乖巧地“嗷呜”回应了声。
她最终决定带着旺财出门——遛狗。
在桃源村时,家犬都是散养着的,漫山遍野地跑,许之蘅朝院里朝山上嚎一嗓子,旺财听到了就知道自己回家,偶尔还会逮只兔子回来。
入京之后,那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反倒成了奢望。
可无论如何,一人一狗始终在一起便好。
遛狗这活儿以往是小厮干的。
且前阵子因这瑞王的那档子事儿,许之蘅将旺财由晋王府带回家后,也不敢让它去街上乱转悠,所以算起来,旺财已经足足有月余都未曾外出溜达了。
眼见许之蘅取来狗绳,立即欢欣雀跃摇着尾巴上前,显得极其兴奋,甚至在套上狗绳后,还异常乖巧站到狗嘴套旁,示意她将其戴上。
要知道它以前可是最讨厌戴嘴套的。
“乖,好狗。”
许之蘅揉揉它咧笑吐舌的脸。
难得今日是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