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明鉴,涉案卷宗乃是重要的涉案文书,尤其是大理寺乃我朝机要之地,许之蘅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何至于将手伸到此处?”
“背后是否有人刻意包庇纵容,想要妨碍司法公正?这诸多种种,诸位大人们实在不得不查!”
此言一出。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肃国公夫妇的神色愈发忐忑不安。
他们本来就不喜欢许之蘅这个未来儿媳妇,期间因为她深陷流言,连带肃国公府都遭了连累,现在眼见她身涉人命官司,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且眼见曹安说得有鼻子有眼,那许之蘅杀人之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哪家哪户会愿意娶个手上沾血的儿媳回来?
而许承望,只沉着脸在旁默不作声。
老镇国公终究年岁长了许多,且他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将,什么场面没见过,只岿然不动。
只肖文珍实实在在为女儿心慌起来。
她起初并不肯相信这件事会与许之蘅有关,现下听了这么多人的呈堂证供,心中也开始逐渐动摇……其实照她看来,就算那人是女儿杀的,想必也是死有余辜。
若是寻常时候,还真能悄悄捂下此事。
可现在难办就难办在,此时捅得太大,就连皇上都晓得了,就算想要遮掩,也有些为时已晚。她心急如焚:现下应当如何是好,难道她失散十余年,好不容易才归家的女儿,当真要去受牢狱之灾吗?
“许之蘅,你还有何话可说?”
刑部尚书问。
随着案情审理,三司官员问询语气,已经愈发冷厉。
许之蘅袖下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
樱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现下在她眼前,有两个选择。
其一,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将那晚的事情全盘托出。
是,那刘瘪三是该死,可她现在若是承认杀人,不仅会让在场所有人都知她险些遭刘瘪三奸*污,而且还会让父母蒙羞,受人指责。
就算论定为过失杀人,可以避开惩处。但自此之后,再无名声可言,会犹如个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
更加不想让母亲失望,让外祖父操心。
所以现在只能选择第二条路。
那就是抵死不认。
就拼个死无对证。
“那刘瘪三恶贯满盈,平日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凭何就因把匕首,就认定是我杀了他?臣女没做过这些事,臣女无罪。”
刑部尚书执掌刑狱多年,却也不是吃素的。
他直接道出此案的关窍,“可在这死者得罪的所有人中,除了许大姑娘你,又还有哪个有能力、有动机销毁案宗?对此,许大姑娘你又该作何解释?”
许之蘅脸色发白。
一颗心七零八散落不到实处,嗓子也开始发紧,可就是这样,她也咬死不松口。
“分明是大理寺保管不善,才致使此案的尸体与卷宗缺失,这又关我什么事?何故要将此事冤栽到我头上?”
刑部尚书眼见她如此冥顽不灵,立即沉下脸来,“许大姑娘还如此巧舌如簧,那本官可就要命人上刑了。”
他说至此处,抬眼望向许承望,“首辅大人……您看……”
许承望沉着眉眼,“此乃大人公务,秉公办理就好,无需看任何人情面。”
这便是要袖手旁观,大义灭亲了。
“不可!”肖文珍却没有这么淡定,腾然站起身,径直走下公堂,将许之蘅抱护在怀中,“我看今日谁敢动我女儿!”
隔壁职房。
谢昭珩掐着指尖的翠玉扳指,下颌线绷得近乎断裂。
尤记得许之蘅曾说过,若是当真有东窗事发这一日,她必然会将一切都推到他头上。
她倒是推啊!
许之蘅但凡只要吐露出晋王这两个字,其余一切都有他兜着,她必能抽身而退,她怎得却又不推了?
—
这边公堂上。
已是一片混乱。
许承望不想让肖文珍在此妨碍公务,正命人将其拉下去。
老镇国公有理有据指出此案的诸多疑点,施压让三司再多搜集些其他证据。
肃国公夫妇按住想要上前理论的冉修杰。
三司官员面面相觑。
吏部尚书正想要拍响惊堂木……
此时庭门忽就被大力撞开。
众人的喧闹戛然而止。
谢昭珩的玄色衣摆扫过门槛,似是裹挟着霜雪冻气,带着冷冽的压迫感,阔步踏了进来,那双星眸扫过堂中,所过之处,众人皆觉一股寒意由尾椎直直窜到天灵盖。
“本案你们不必审了。”
“人是本王杀的。”
谢昭珩短短两句话,就结束了这场闹剧。
语气甚至听轻飘飘的,好似这不过就是件比碾死蚂蚁还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