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来说,谢昭珩三番五次出手相救,早就已经不欠她什么,可现在却因为要帮她护住条狗,而失去了生活原有的秩序感。
她深知谢昭珩的生活习性。
他可是个睡前都要将鞋履放在固定位置、固定角度的人,哪里忍受得了精心维护的庭院,被糟践成方才那个样子?他这算是又宽谅了她一次。
许之蘅不疑有他。
在繁忙的备嫁历程中,每隔两日抽空来晋王府照看旺财。
原还以为谢昭珩会借机上来搭话,又或者找借口寻她麻烦,二人或会与以前那样唇枪舌剑一番……可竟没有。
谢昭珩很忙。
在王府中经常看不见他的身影,不是在宫中议事,就是在衙署当差,有时候正好撞见他回府,脸上也是遮不住的疲惫。
就算偶尔撞上休沐,他也是在前厅与幕僚谈政,又或者端坐在书房中批阅那些没完没了的奏本。
许之蘅前前后后来过五六次。
期间他从未主动与她说过一句话。
她心中稍安,觉得自己或许终于找到了个与他正确相处的方式。
直到这天。
许之蘅出晋王府时,在门口撞见了冉修杰。
肃国公府华贵的车架,顿停在那两座石狮子中间。
冉修杰端坐在车架上,板直的脊背比青竹还清韧。
也没下车,就这么顺着撩起的车前窗帷,眸光定定望着晋王府宽阔庄严的大门。
在望见她身影出现的瞬间。
那么清霜云淡的一个人,眸底竟翻涌出些藏不住的醋意。
待许之蘅款款走向前。
冉修杰落在膝上的手掌,将衣袍揪出皱褶。
“蘅娘,外头都在传你与晋王殿下有私。”
“我原不信的……你给我个解释……可好?”
第54章
“蘅娘,外头都在传你与晋王殿下有私。”
“我原不信的……你给我个解释……可好?”
听到这句话。
许之蘅脸上盈盈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对外头那些传言一无所知,可现站在晋王府前的石阶上,隔着车窗仔细辨认冉修杰的神色,便知他是将那些话听入了心。
许之蘅踩着踏凳,躬身入了肃国公府的车架。
她低垂着头,言语低柔,略带了些解释的意味。
“……你这是…生气了?”
“我不知道那些瞎话是如此传出去的,但瑞王发难那日你也在场,每隔两日来晋王府照看旺财这事,我也提前同你报备过……原以为不会再引起什么误会,没曾想你还会这样问我。”
许之蘅搅着指尖的巾帕。
语调中充斥着浓烈的委屈。
冉修杰心里也不好受。
望着佳人如此受挫的神情,当下就软了心肠,甚至要将她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可想起那些愈演愈烈的传言,还有家中双亲咄咄逼人的态度,他着实也是心气不平。
“是。”
“你是提前同我报备过。”
“可你没说去的是晋王起居坐卧的内院。那处就连我个男子、甚至以往就算废太子都没去过几次,他却能让你个女眷入内?”
“蘅娘,你可知如今外头是怎么传你与晋王的么?他们说你与他……”
冉修杰一张俊脸涨至通红,嘴中吞吐一阵,终究没办法将那些污言秽语说出口,干脆将那头扭至一旁,“……实在是不不成体统!”
许之蘅见他如此模样,想也知道那些传言有多离谱。
她现在顾不上为自己遭受误解而生气,首先想到的,是向冉修杰解释,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都是没有的事!”
“就算是在内院,我与晋王也从未有够半分逾矩。你们同朝为官,想必每日上朝都能见着,你觉得以近期朝中的局势,晋王哪还分得出心力放在男女私情上?且晋王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何至于要同个已有婚约的女子牵扯不清?”
近期各方势力都在暗暗较劲,朝堂局势瞬息万变。
首先是许承望借着瑞王发难,口口声声道养女不善,向皇上请旨废除了许之珠与谢昭烨的婚约。五日后,太子被废,谢昭烨被贬为庶人,与已经怀孕的查令慧双双押赴儋州,非死不得出。
新太子悬而未决的同时,瑞王则大受皇帝嘉奖,受旨督办皇陵祈福等重要事宜,一时间风头无两,呼声甚高,就连晋王也要暂避锋芒。
近期这些朝中大事,尽数在冉修杰脑中走马观花过了一遍。其实依着现在的情形,晋王确实有些自身难保,分身乏术。
“蘅娘,你说的这些我并非一无所知。我甚至想过这或许是谢昭翼使诈,想方设法给晋王泼的脏水……我并非愚昧之人,也并非不相信你。”
“可蘅娘,直到刚才,我才知你流落乡野时所嫁夫君竟是晋王……此情此景之下,你让我如何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