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春轻轻推搡了孔立诚一下。
“你说我明日若是直接相中了可怎么办?”
“哪儿有妹妹先于哥哥出嫁的道理,旁人还以为我多恨嫁呢,真真羞死人了。”
孔立诚如硅石不动。
遭了妹妹这么一顿数落,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你这是又去首辅府了?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别三天两头往许家跑,没得给薇娘与许姑娘添麻烦,你同薇娘倒是胡闹惯了,人家许姑娘是个娴静性子,十二日后就要成亲了,你莫要去搅得人家不得安生……”
孔春瞪圆了眼睛,“我才不是去添乱的呢。”
“再者,提前与兄长说了也无妨,曼姑姐儿的同曹安的这门婚事,它不成了。”
孔立诚闻言,瞳孔骤然紧缩,倏忽一把抓住孔春的手腕,神色郑重,嗓音微微发颤,“此言当真。”
孔春不知兄长为何忽然这么大反应,只怔怔点头回应,“当、当真啊,我这可是一手消息,兄长大可等着瞧,三日内,曹安必上门退婚的。”
孔立诚脸上隐隐有些激动,以及莫名的喜悦,可转瞬即逝,直捏着拳头,满面不忿道,“哼,我之前就察觉出曹安对薇娘还留有旧情,觉着这门婚事迟早得出错,可那个混账小子,早不退婚晚不退婚,偏偏在离大婚之日不足半月时退婚,那他可考虑过许姑娘今后在京城应当如何自处?不行,我必得为许姑娘讨个公道去!”
说罢。
孔立诚扭身就走。
孔春只在后头扯着嗓子喊,“诶,兄长,你这是要去做什么?不必费唇舌去与那样的歹人理论……我已经骂过一轮了……兄长…”
孔立诚的脚步,没有因她的话而后半分迟疑。
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长廊转角处。
不过凭孔春对兄长的了解,他理应不会乱来,所以她也并没有特别担心,只自顾回了院子,为接下来的相亲做准备。
依着许曼的话来说,相亲这事儿,不能指望一次就能成功,希望越大,往往失望也就会越大。
所以孔春这次是抱着积累经验的念头去的。
只是如平常般沐浴洗头,也并没有特意打扮。
衣饰,钗镮,妆容,都与平日里的模样差不多,至多唇脂红了些许。
地点定在枕流阁。
这是个幽静清雅之地。
孔春几乎是按照约定时间踩点到的,反倒是来给她壮胆气许之蘅与许曼提前到了,早早就在隔壁开好了雅间。
孔春迅速整理了下衣裙与钗髻。
而后不放心嘱咐道。
“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若是听到杯盏破碎之声,就代表我与里头那位郎君实在实在聊不下去,你们就立马遣珍儿进来唤我离开。”
“都记住了。”
“放心,你便去吧。”
孔春眼见二人答应得好好的,这才深呼吸一口,做足心理准备,款款往隔壁雅间走去……据茶馆的侍者说,那位郎君提早一刻钟就到了,已在里头侯了好一阵了。
倒是个守时有礼貌的。
虽还没见面,但这实属是个加分项。
随着侍从将雅间的门缓缓打开,雅间的内部构造缓缓展露眼前,孔春心跳徒然加快,莫名有几分忐忑,带了几分娇羞低下头,连面颊都烧得有些微红。
“孔姑娘请坐。”
孔春怔愣住。
直觉这声音怎得莫名有些熟悉?
掀起眼睫一看……
妈呀!
救命!
竟是栾辛!
他穿了身玄色云锦长袍,流光溢彩的衣料上,绣着暗金色的蟒纹,在秋阳下泛着冷酷凛冽的光泽,正四平八稳坐在茶桌后。
眉眼凌厉得得像是能划破空气。
漆黑的瞳孔中都翻滚浓稠的寒意。
身周的气质既强势,又冷硬。
孔春被吓得后退,微微倒吸口凉气。
此时恰逢侍从入门来上茶点,孔春想也不想,干脆就着这力道,转翻了那碟子点心,碟盏脆声触地,破碎地到处都是,侍从拱手哈腰陪着不是,手脚麻利地立即收拾……
隔壁雅间中。
许之蘅与许曼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
彼此对视一眼,觉得有些蹊跷。
“?这是阿春释放的暗号?”
“可她不是方才将将进去。”
“算算时间,都还来不及跟人张嘴聊天呢。”
“估计是我们听错了,又或者是侍从摔的吧?”
“是了,来,你尝这个,他家的龙须酥不错。”
“我觉着这翠玉豆糕也还行。”
“曼姑姐儿听说了么,据说曹安昨日在巷尾被人蒙头打了一顿,据说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还去京兆尹报案哩,好在那处僻静,无人瞧见那施暴者。”
“这倒真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不是蘅娘你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