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像只被挑衅到炸毛的猫。
偏偏对他还无可奈何。
许之蘅眯着眼缝觑他。
试图将此人拉下水。
“……说起来,那把捅死刘瘪三的匕首,还是晋王殿下赠予我的,他朝若是当真审起来,我就只管将一切都推到晋王殿下头上。”
谢昭珩知她说的是气话。
此女虽说蠢笨了些,可身上还是有些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担当,且就算她真这么说,他实则也无所谓。
他手底下的亡魂不计其数
多添条蝼蚁的命,委实算不上什么。
谢昭珩本来还想多嘲讽几句。
譬如现如今被竹马威胁,滋味如何?
又譬如有没有后悔那日没将刘瘪三推下悬崖?
再譬如究竟发生了何事,使得她这比鸡还小的胆子,竟对那蝼蚁下了死手?
……
可由丁叔的亡故,实在不难猜出这桩命案的前因后果。
谢昭珩点到为止,无意再去揭她伤疤。
“你也无需如此提心吊胆。”
“看着你以往对本王有恩的份上,我在得知此事的当下,就已经吩咐手下去大理寺将那具尸体处理了,有关此案的全部案宗也以销毁……许大姑娘今后,大可高枕无忧。”
!!
许之蘅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出手相助。
立时呆楞当场。
反应过来后,略带几分怀疑的口吻试探问道。
“……此言当真?”
“晋王殿下没唬我吧?”
谢昭珩觉得好笑。
抬起指节,不轻不重叩落在她眉心。
“本王犯得上骗你?”
额间传来的冰凉触感,使得许之蘅彻底缓过神来。
她丝毫没有察觉出这个举动透出来的亲昵。
而是下意识大大松了口气。
也是,谢昭珩只会对旁人装腔作势,在她面前倒是向来直来直去,只是没想到这个苦恼她许久的难题,竟就在他弹指间解决了。
“……你那竹马呢,想让本王如何处置?”
“降职?流放?断手?下毒?还是干脆斩首?”
这一系列的词语,由谢昭珩嘴中轻描淡写地吐出。
他好像就是端坐在尸山血海上,可以随意对人生杀予夺的地狱罗刹。
许之蘅脑子有点乱。
她现在还不太习惯这种定夺他人命运的感觉。
一事不烦二主,为今后免受曹安侵扰,她在沉默一阵后,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长长吁了口气。
“降职吧。”
“还请晋王殿下将他打发得远远的,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他。只是现下此人身上还有桩婚约未解,事关后宅女眷,我还需得与他周旋一二,如若可以,还请晋王殿下将他降职之事略缓缓。”
“此事不难。他正领受御命为皇上编纂史书,待忙完这两个月,再打发他走便是。”
眼见谢昭珩应承下此事,许之蘅心中大石终于彻底落下。
现在她无需再请求到肖宏业身前,少一个人知道,也就少一份风险……这桩案子,随着刘瘪三尸体的销毁,那应当就是死无对证,想来再也无人会以此威胁她了。
“……所以许大姑娘打算如何报答我?”
。。
??
这人方才分明是副尽心尽力、排忧解难的模样。
现如今又翻然换了副面孔,实在让人不太习惯。
许之蘅脸上神情很是尴尬。
谁曾想最后帮她这个大忙的,竟会是这个八杆子都打不着前夫呢?她本来都打算与他划清界限了,偏偏又因为那具尸体扯上干系。
许之蘅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忙,她终究因此受惠,可若要因此就要对他感恩戴德,那她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现下只能无甚底气嘟囔着……
“这于晋王殿下来说,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儿,怎得还要报答啊?而且其实就算晋王殿下不管,我也想好了应对之法的……且你方才自己也说,我以往对你有恩……”
“一码归一码,以往许大姑娘可是常将‘做人要知恩图报’挂在嘴边,可现在听你这话的意思,似是不打算报答本王了?也罢,那命案卷宗好似还未烧干净,不如本王还是放回去吧,咳……”
如此斤斤计较,咄咄逼人,哪儿有半分谦谦君子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笑里藏刀的小人!许之蘅实在受不了他如此胡搅蛮缠,不由涨红着脸,挣着脖子低喊出声。
“那你直说,想让我怎么报答?!”
耳旁传来男人似是得逞的愉悦闷笑声。
谢昭珩垂头,作势认真想了阵,正在许之蘅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提出什么离谱到极点的要求时,他又话锋一转……
“待本王想好了,再告诉许大姑娘吧。”
“许大姑娘今日打扮得如此娇美,想必是要出门的,本王这棋也下完了,是时候该回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