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曹安真真不是良配,曼姑姐儿嫁过去必然是会吃苦的,蘅娘,我们不能眼睁睁看她踏入火坑,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她幡然醒悟才好。”
“你容我好好想想……”
“究竟如何才能让她对曹安彻底死心呢?最好是想个法子,让曹安那头率先提出退婚,曼姑姐儿如此也好全身而退……可他又岂能甘愿放手……”
许之蘅眉头深锁,眸光专注而深邃,仿若想要在这局注定失败的困境中寻得个出路……片刻之后,好似终于想到了什么,眸光倏忽如夜间星辰般亮了。
“阿春,咱们这么做,或许可行。”
许之蘅将心中的计划,与孔春全盘托出。
孔春闻言,脸上闪过几分犹疑,不禁问道,“或许是我胆子小,若我是那曹安,今后必不敢再来了……且曼姑姐儿当真会信?”
“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之蘅对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
可在此之前,必须先解决放在大理寺的那具尸体。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求助肖宏业。
一则镇国公府在京中人脉甚广,打着肖家的名号方便办事;
二来肖宏业任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协管京畿的军队,此等要职,无论是在大理寺还是刑部,都很能说得上话;
三则,肖宏业是个爽利性子,就算许之蘅不想要吐露其中内情,料想他也必不会多问。
许之蘅打定了主意,让红绡遣人去了趟镇国公府。
为着避嫌,帖子是递给肖云舒的,邀她明日摘星楼一叙,许宏业心疼胞妹,每次云舒出门,他必会接送,届时就可找准机会,与他提及此事。
此时不仅关乎许之蘅自己的声誉。
还事关许曼的终身。
只盼一切都能顺利推进才好。
——
太和殿中。
秋风裹挟着这暮色,渗入宫殿中的每个角落。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地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他望着金丝楠木案桌上的数道奏折。
那些奏章上,密密麻麻罗列着太子近来民间的“善举”——因着灾荒严重,开仓放粮,民间因此对太子感恩戴德,处处都是赞颂之声。
皇帝心气颇为不顺,“啪”得一声,猛然将那些奏章抛落在地,惊得堂下那些东宫官员通身战栗,不由纷纷软了膝盖跪落在地。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瑞王谢昭翼将将被解了禁足。
岂会放过此时踩太子的好时机,不由上前一步,朗声道。
“父皇明鉴,这已不是太子头次自作主张了!他上次未经父皇允许,就命工部私自修缮皇陵,这次更是私自开仓放粮……如此行径,俨然就是眼里没有父皇!视国法章程于无物!”
太子谢昭烨含恨望他一眼,而后跪立向前几步,软声解释道,“儿臣绝对不敢忤逆父皇……只是此次灾情实在严重,百姓们流离失所,儿臣真真不忍看他们受苦,所以才动用粮仓以解燃眉之急。”
其中自然有瑞王党派的官员,适时落井下石道。
“太子不忍看百姓受苦,难道皇上就忍看百姓受苦么?皇上乃是君父,心中对灾情自有计较,可太子却自作主张放粮,莫不是想要以此收买人心?如今坊间已有传闻,说太子如若即位,今后必为贤君。”
最后这句话,无异直接戳中皇帝的逆鳞。
他脸色愈发黑了黑,望向太子的目光,如利剑般凌厉。
“太子,你可知华北地处要塞,本就已有流民频繁作乱,朕几次三番才派兵镇压下来,而你开仓而放的那些粮,实为军粮。”
“如若因此延误军机,那便将整片华北平原拱手相让给内匪,太子,届时你可担得起这个责?”
谢昭烨闻言,瞬间冷汗苍白如纸,冷汗涟涟道,“……儿臣实属思虑不周,父皇,儿臣知罪!”
天威震怒。
殿中的空气仿若僵凝。
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压抑与紧张,使得人喘不过气来。
正在皇帝想着要如何发落太子时……
谢昭珩适时上前一步。
“父皇息怒,太子此举虽说有些冒进,却也是出自一片好心,且经儿臣统计,此次放粮的数量合理,事后太子更是命儿臣调派临近洲县的粮食补充完备,必不会有后顾之忧。”
?
谢昭烨微微怔忪。
他当时并未想到这些善后事宜……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一切都是谢昭珩在为他周全,谢昭烨感激望他一眼,愈发将头埋低了些。
“恳求父皇对对儿臣从轻发落,儿臣今后必定谨记教训,绝不再犯!”
皇帝神色莫辨着,让人窥不出他的半分真实想法,在沉默一阵过后,终究挥了挥手,冰冷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罢了,朕就再绕过你这遭,这阵子就待在东宫好好反省,无朕旨意,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