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贺家为了稳固朝堂局势,护住家中其他女眷名声,万般无奈下,只能忍痛送走爱女。”
许之蘅听着听着,不由悲从中来。
贺家之女尚且只能算是失手。
而她那夜,实实在在是动了杀心。
其实此事并不难查,许之蘅也不知曹安手中还没有其他的证据,且其实也无所谓证不证据,只要他些微对外透出些风声,让她这首辅府的嫡长女与人命官司扯上些许关系,便可轻易让她这段时间的努力付诸东流。
而且依着她对父亲的了解。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父亲或许不会保她。
许之蘅心焦之下,不由扑入肖文珍怀中掉下眼泪。
“母亲,若我有朝一日也错手杀了人,岂不是也会落得个被终身圈禁的下场?从今往后,就再也见不到母亲,再也见不到外祖父他们了……”
肖文珍并未多想。
只觉得女儿这是在为贺家女抱屈不平。
她笑抱着女儿摇了摇,而后轻抚了抚她单薄瘦弱的脊背。
“若当真有那一天,蘅儿也莫慌。”
“母亲会为你尽力周全,如若实在周全不了,那我便同你一起走,我们母女二人相伴在一处,便能抵得过幽禁的孤苦时光。”
许之蘅闻言。
哭得更厉害了。
岂能因己之过,而连累母亲同她一起受罪?
那可是老家乡下的农庄,想想都知过得是怎样的苦日子,她皮糙肉厚的,自是不怕继续吃糠咽菜,可母亲出身显赫,自小锦衣玉食,她哪里能受得了那些?
许之蘅吸吸鼻子。
眸底透出些坚毅的光芒。
“母亲放心,不会有那一日的。”
“什么回乡,什么圈禁……这些通通都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
许之蘅现在脑中一团浆糊。
根本就没想好应该如何应对此事。
想来那曹安奸计未能得逞,此刻指不定也在忐忑后怕,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当夜。
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想着究竟怎么做,才能在不惊动家中长辈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将此事瞒天过海呢?
其实……或许谢昭珩可以帮她。
依着此人凶残狠辣的德性,如若得知她杀了刘瘪三,绝对不会觉得她处事偏激,反而还会嘲笑她那日在崖上就该动手,否则也不至于今朝被曹安拿住把柄。
可这个念头一冒,就被许之蘅强压了下去。
明明已经说好要分道扬镳,无论如何都不该再藕断丝连。
且就算能将过往尽数揭过。
二人之间也还横亘着两门婚事。
今日为解媚毒,求助到他身前已是不妥,如若事事都要仰赖着他,许之蘅首先就过不了自己这关。
许之蘅囫囵睡了一觉。
因着心里装着事,并未睡好,眼下隐隐有些青黑。
午后。
前头门房派人来禀报。
说是肖宏业来了,请她去前厅一叙。
许之蘅以为他是来提亲的。
毕竟依着上次的约定,镇国公府如今已经打理好府中事物,也该将二人的事情提上日程。可她现在显然没将心思放在婚嫁上,人也有些懈怠,只着了身简单的常服,就往前院去了。
肖宏业并未落座。
而是站在厅上。
不自觉搓着双手,显得有些沮丧与焦躁,望见许之蘅的身影,立即迎了上去。
他人有些颓靡,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许之蘅的眼睛,一脸的羞愧与自责,低沉道了句。
“……表妹,抱歉。”
“你我的婚事,好像不成了。”
第38章
“……表妹,抱歉。”
“你我的婚事,好像不成了。”
?
??
这个消息来得格外猝不及防。
许之蘅错愕不已,一时呆愣当场,喃喃道了声,“表哥,你我…这……”
这声呼唤,好似带了些似有似无的幽怨,使得肖弘业愈发惭愧。
抬眼望去,又见她衣饰素净,不施粉黛,脸色苍白,眼底青黑如淤积的潭水,似有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像朵遭受寒风凌虐,即将瑟瑟掉落的小白花。
“表妹可是听说了?这事来得仓促,直到现在,我也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其实名帖与聘礼都准备好了,原本是就要带着媒婆来首辅府提亲……”
“偏偏就是这么不巧。”
“一大清早,就有个女子捧了当年祖父的宝匕信物上门,说要来履行当年的婚约。据祖父他老人家亲自查验,那把宝匕并非伪造,此女的身世背景,也与当年施手襄救的人家对得上。”
肖弘业越说,心中便越是羞愧。
面颊骤然泛起些红润,连说话都有些磕巴。
“依着祖父的意思……是让我依照当年的约定,立即与那女子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