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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骤停。
落针可闻。
许之蘅忽就不想和他再争辩下去。
这里头孰是孰非,也实在分说不清楚。
她长长泄了口气。
言语中似是无奈,又似乎是妥协。
“……权当是我思虑不周,引狼入室……不,今日权当是晋王殿下及时出现,襄救我于水火之中……”
“可我以前也救过你,还不止一次,这次就当你还清了,我们都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今后进水不犯河水,行了吧?”
谢昭珩听得这句。
面上神色愈发阴沉。
突然笑出声,却比怒骂更骇人,笑声仿佛淬了锋锐的针尖。
“这话轮不到你说。什么时候该开始,什么时候能结束……唯有本王说了才算。就像方才在洞中,就算我执意进行下去,你又能如何?”
这些话字字句句由齿缝间溢出,裹着沙哑的狠戾与狂傲,车内的气压倏忽降低到冰点。
“许大姑娘,来日方长,你好自为之。”
许之蘅望着他撩起车帷,愤然离去的背影,被震得一时间心绪无法平息,胸腔微微起伏着,过了许久,才将憋在胸口的那口浊气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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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珩因着锦袍被匕首划得稀烂。
脸上又有伤口。
无奈之下,才与许之蘅由后门共车而乘。
现下撩袍,踩着踏凳下车入府。
心气正是格外不顺。
快步流星踏入主院。
一抬眼,就望见因孕中不适,未曾参加镇国公府寿宴的谢月。
谢月穿了身纹饰多彩的褙子,躺在金丝楠木的贵妃椅软枕上,她怀胎两月的腹部依然纤细,指上戴着鎏花点翠的护甲,正接过宫婢递上的葡萄……
谢月望见谢昭珩的身影,原正笑着支起身子,可随着他逐渐走近,笑容一点点沉了下去,先是挥手屏退四周宫婢,而后满脸关切凑上去。
“你这是……”
谢月一眼就瞧见他锦衫破碎,脸上还带着伤,下意识就担心胞弟或是遇刺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此乃皇城根底,部署严密,就算那些刺客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挑在此处动手。
再者,谢昭珩的功夫她这做姐姐的知道,就算遇袭,刺客也沾不到他的半片衣角,更不可能让他如此狼狈。
“……被只野猫挠的。”
谢昭珩主动解释。
野猫?
能将她武力高强的弟弟挠成这样?
谢月听了他的解释,心中担忧瞬间烟消云散,噗嗤一下就笑出声。
谢月饶有兴致,围着他缓缓踱步,上下打量一圈,就着他的话煞有其事分析起来。
“猫爪短锐。若真是野猫挠的,伤口合该短深,可由你脸上的伤痕看来,倒像是被女子指甲挠出来的,且你这衣料显然是被刀割的,必是在近身时,趁你不备刺的。”
谢月越说,眸光的兴味越浓。
经过各种各样细节推演后,不由大胆设想,缜密推断,惊呼着求证。
“……所以必然是你轻薄了哪家小娘子,人家不肯就范,恼羞成怒之下,才对你下了如此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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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珩额角的青筋跳跳。
脸色如乌云般阴沉。
虽说有种被戳破真相的窘迫,可心头又浮现出些许欣慰。
他这皇姐乍眼瞧着,是个万事都不过脑,只知吃喝玩乐的娇蛮公主,可若真遇到事了,道也还有几分机敏聪慧。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遍京城中的女子,无论谁得晋王看中,那都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润甫你确实也心急了些……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行此残忍手段,瞧瞧瞧瞧,这都破了相了,这还怎么上朝?”
“润甫,你快快告诉皇姐那女子究竟是谁,我必然去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谢月嘴上义愤填膺。
眼底却透着激动的光芒。
满面兴奋,简直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天菩萨。
这世上竟还有女子能让谢昭珩吃瘪?
那就算将京城整个翻遍,也得将人找出来,请求她不吝赐教一番。
“皇姐,不是你想得那样……”
谢昭珩只觉一阵头疼,分辨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无奈。
谢月显然认定就是如此。
丝毫听不进他的狡辩。
眼见他不接茬,只顾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你今日既是去镇国公府赴的宴,那她必就参宴的女眷。”
“肯定不是容婉,她没有那样的胆子。”
“肖云舒?不可能,她今日忙不过来。”
“该不会是肖之珠吧?她倒是个蠢笨、做事不计后果的,可你不会这么拎不清,去动与太子有干系的女人……”
“莫非是那日被冤污偷了玉的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