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箐扶额,自从用鬼头蛇做药引后,柳嘉祯身体慢慢恢复,能够起来活动,因为劳伤过久,现在身体底子还是非常虚,得慢慢一点点把身体里的阳气养出来,不能心急用补药,也不能再累着。
可是柳嘉祯看着温润如公子,淡然如神佛,夏南箐对他说的话他都好好听,后知后觉不是柳嘉祯听她的话,而是她听了柳嘉祯的话。
比如,响午,夏南箐让柳嘉祯不要累着,催他休息一会,柳嘉祯说好,让夏南箐也去睡一会。
“小孩子要多睡,才会越长越好。”这个口吻跟小时候对她说的一模一样,夏南箐高兴地去了,舒服的一觉醒来,心情愉悦,却发现柳嘉祯竟然又在看书。
面对她的不高兴,柳嘉祯略微不好意思,举起手里的书,道:“我有睡,已经休息够了,我比你大,大人睡觉时间少一些。”
他说得这么诚恳,从医的角度上,他也没有说错,但夏南箐总觉得有点被哄着的感觉。
诸如此类的事不少,她还是被柳嘉祯当成那个在木屋里因为他可能会死而嚎啕大哭的小女娃。
这次柳嘉祯也没有说错,如果她母亲想要她掺和到这事里边,就不会跳过她。
“那我就在旁边听,你就当我是一朵花,一颗树,绝对不说话。”夏南箐眼睛看着柳嘉祯求道。
柳嘉祯想要错开她视线,夏南箐就知道他扛不住她哀求,柳嘉祯视线挪到哪里,她就挪到哪里,牛皮糖功夫丝毫不比小时候弱。
夏南箐双目如水秋眸,看着他的视线目光灼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好似如神佛的淡然都要裂开一道小裂缝,从里边跑出连本人都没有察觉的红尘悸动。
“你还……”小字还没有出口,夏南箐已经知道他要重复说什么了。
夏南箐气得挺胸叉腰:“我不小了,我长大了,我都可以嫁人了!”
内着木芙蓉白/粉缀娇艳香花,外罩香织衫,手挽碧色披帛,整个人就是一朵在面前生动的瓣瓣张开,等待盛放的人间花。
白皙的脖颈,起伏的婀娜,衣服上的花随着她呼吸起伏,香气暗袭。
柳嘉祯再次挪开视线,眺看远方,打算就这么干耗着。
夏南箐只觉得柳嘉祯又在和她打太极呢,始终拦在他面前不给他走,老朱主让他躺床榻上休养,他不愿,便做了个轮椅,让他不要累着,现在他坐在轮椅上,想要绕过她过去怎么样都没有两条腿方便。
柳嘉祯坐在轮椅上,神情淡然高远,面对她有点无理取闹般的刁难,只是有些无措,但是怎么都不肯退让,夏南箐眼睛咕噜转一圈,对柳嘉祯道:“柳嘉祯,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柳嘉祯视线落在她眼睛上,似乎也想起那时候的趣事,眼睛带笑:“怎么,你还像你小时候那样?”
夏南箐没皮没脸地道,靠近他一步:“是吧,我又要赖着你哭了哦。”
柳嘉祯笑意流动,煞是好看:“你已经是夏府的家主,你不怕被下人看见你失仪的样子?”
夏南箐才不怕,果断靠上去,揪住他衣摆,脸凑到他面前,笑意盈盈道:“考虑让我进去当一株树了吗?我可是要哭咯。”
夏南箐的脸和儿时的重合在一起,又分开,柳嘉祯这时候才发现,已经无法把这两张气质完全不同的重合在一起。
小时候的夏南箐粉雕玉琢,乌溜溜的眼睛,身上香喷喷的甜糕味,现在这张脸长开了,眼睛不是孩童的懵懂可爱,有很多亮光璀璨,又似春江秋水,令人心驰荡漾,透白肌肤似剥了壳的荔枝。
她还是甜甜的,还是香香的,不是小孩的那种香甜,而是作为女的特有的迷香。
柳嘉祯视线躲不开了,眼睛一闭。
夏南箐惊讶地看柳嘉祯一副就义般的表情,全身紧绷似乎额头都渗细汗了,怎么,自己小时候哭得给柳嘉祯留下心理阴影了吗?夏南箐哭笑不得,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夏南箐舍不得柳嘉祯这样,伸手擦掉柳嘉祯额头的细汗。
柳嘉祯鼻端前一阵软香拂过,睁开眼看她,她神情温柔专注,擦拭他额头上的手帕柔软细滑。
她手指偶尔碰到他额头,竟然比绵软的手帕还要令人温柔。
柳嘉祯控制了好久才没有把她手抓下来,夏南箐只觉得柳嘉祯在沉默而礼貌地忍耐。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帕。
“好啦,我推你去老朱主书房,我不进去。”夏南箐笑道。
柳嘉祯微微张了张嘴,解释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嘉祯看夏南箐,不可否认,她真的长大了,即便他怎么让自己把她当小孩子,她就是长大了,除了样貌,也不哭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