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申语情感觉自己就像是看守所里面的犯人一样,一言一行都在被人监视,一旦触犯规则,就会被狠狠惩罚。
明明她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
申语情只冷冷地回了个“没有”,就擅作主张把电话掐断了,她将手机揣进裤兜里面,两条手臂搭在栏杆上,双手合十,将额头抵在指关节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个要奔三的人,还要被家人一直束缚着?
想要挣脱,但无能为力。
申语情蓦地仰起脑袋,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黑夜中几颗星星闪烁着,她霎那间觉得好累好疲惫,总觉得心里面有一块大石头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想要崩溃大哭,但也许就如吴书婷说得一样,成年人要学会自己消化不良情绪,申语情做不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头痛哭。
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回到火锅店,佯装若无其事地回到原位上坐好,“抱歉,刚刚接电话接得比较久。”
路舒摇摇头没说话,她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将纸递到申语情面前,“拿去擦擦眼尾。”
申语情登时怔愣了一下,旋即伸出手接过纸巾,她用纸巾一角轻轻擦拭着发红的眼尾,嘴角扬起一抹含着歉意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这么说,每个人都有发泄情绪的权利。”路舒将锅里所剩不多的牛羊肉和鲍鱼夹起来,放到申语情的碗里,“快吃点美食治愈一下自己。”
“谢谢。”
申语情没再说话,她手里握着筷子,低头认认真真地吃着碗里的肉,腮帮子鼓着,像一只仓鼠。
她见这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掏出手机,准备扫描二维码付款,正要扫描的时候,手机屏幕里忽然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是路舒的手。
申语情一脸迷惑地抬起头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伸出手将二维码挡住,正欲开口询问,对方就率先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这次我请吧,就当是安慰你。”
说着,路舒将自己的手机摁亮,三下五除二扫描了二维码并且付了款,“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间这么伤心,但希望你能够把这些坏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她两手交叠握着手机,有些无奈,“可是明明说好了这次我请你吃饭的。”
路舒取下身上的围裙,拍了拍大腿,干脆利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计较这些做什么?走吧,送你回去。”
盛情难却,申语情只好跟着她离开。
况且,申语情觉得待在路舒身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大概是因为她是人民警察吧,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路舒双腿特长,走路也快,快步走到自己车面前,先行替申语情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像一位保镖一样站在车门背后,右手搭在车顶部,生怕申语情撞到脑袋。
申语情觉得有些不太自然,“我自己会开车门,你不用这样。”
她摁下启动键,偏过头瞟了申语情一眼,“申检金尊玉贵,我可不得好好伺候着?”
“这样不太好,万一别人误会我们俩有什么勾结可就不好了。”
路舒没回话,专心致志地开车。
申语情微微侧着身子,将视线落到后视镜上,玻璃纤尘不染,想必是才洗过,透过这面小小的不规则镜子,她能够勉强看到正在认真开车的路舒。
她的脸型比较瘦长,但下巴不尖,所以不显妩媚,路舒的两只眼睛长得也不算很大,给人一种很锋利的感觉,其实把她的五官单挑出来都算不上特别好看,然而拼凑在一起却显得别有韵味。
是那种让人见了,就很难忽略很难忘掉的一种脸。
申语情蓦地想到了在便利店那次,她扎着一个低矮的丸子头,有几根碎发支了出来,倒显几分慵懒,明明穿着很普通的T恤,扎着很朴实的头发,可就是有一种难以明说的魅力。
让申语情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掉。
不知为何,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路舒,你说辞掉检察官这个工作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听见这个问题,路舒略微有点惊讶,她单挑眉梢,旋即笑着说:“大部分关于人生的选择都是没有对错之分的。你要是对这份工作感到厌倦了,或是觉得干起来耗费心神,但又没想好辞掉以后的打算,那我觉得你不妨休一段时间的假,好好调整一下。”
申语情低头用手指玩着衣角,漫不经心地追问:“但要是辞职了,岂不是很浪费我的学历?我读了那么多年书,到最后没有干对口工作,反倒去画画或者写小说了,你不觉得非常的浪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