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觑了眼夏侯铮,怕被听见,忙将嘴巴用手虚掩了,脑袋又往近处凑了凑,几乎是在用气音向两人说道:“会不会就都是被他给害死的啊?”
好秋莺,竟和自己想得一样!璃音真想给她竖个大拇指,但这动作有点不合时*宜,忙也偷觑了眼阿爹,发现有被看见的可能,只好忍下了,换作一个赞许的眼神,毫不吝啬地投向了秋莺。
秋莺收到鼓励,精神大振,立马滔滔不绝地给两人分享起了自己的分析。
“你们看,那死掉的三个人,是不是都死在水缸里?而那鬼婴,刚刚是不是就从水缸里冒出来的!说不准就是他专埋伏在水缸里,等人取水的时候,拽人进缸,把人溺死呢?”
秋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天衣无缝:“还有那倩夫人,是不是就是跌进水里没的!所以他跟着一起,也能算是在水里溺没的,我就听说有一种水鬼,自己淹死了,不肯去投胎,专爱等在淹死的地方,拽人下水……”
“别胡说!”杨夫人听得心惊肉跳,忙也凑着脑袋,压低着声音道:“那孩子才几个月大,哪会有那般作恶的心思和本事……”
说着,想起鬼婴方才嚎叫时凶狠的眼神,还有冲着阿横杀气腾腾的那一撞,那可不是要心思又心思,要本事有本事么?
于是心里也没了底,忙也拿眼偷觑了下不远处的夫君,掩了嘴,用气音提醒道:“总之,没影子的事,先别乱说。”
璃音倒觉得秋莺分析得很对,不停向她点着头。
只是,若府中三个家仆都是被鬼婴拖拽进水缸,溺水而亡的,鬼婴算是作恶方,那他的母亲倩夫人去哪了?是早已入了幽冥,还是也和鬼婴一样,至今仍在府中?
若倩夫人尚在府中,她扮演的又是个什么角色?鬼婴、红手印和拨浪鼓,看起来似乎是三拨截然不同的势力,倩夫人,她又是属于这里面的哪一方呢?
正思索着,不经意间一个抬头,看见身侧一直安静站着的夫君。
璃音不禁微微睁大了眼。
嚯,他这是怎么了?
好红的一只耳朵!
第128章
璃音这边三个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了半天,自以为隐蔽,那头夏侯铮其实早看见了。
拜托,每说个几句,就有一个脑袋看似鬼鬼祟祟、实则明目张胆地抬起来,往他这里觑上一觑,真是……
想不注意到都难!
而且,就眼前这情景,她们几个背着自己会在说些什么,真是不用想也知道。
无非就是觉得,丁四之死可能与那鬼婴有关。
可见过了鬼婴那般不忿的怒号,夏侯铮心里缓缓升起来的,却是关乎另一桩旧事的猜测:当年小倩落水,果真只是她自己一时不慎,失了足吗?
当年出事之后,府中不是没有过风言风语,他也不是没有过猜疑,可最终,为了维护妻子,还是强逼着自己,将那些可怕的想法都压了下去。
可今日,他见鬼婴如此嚎啕,曾经强压下去的那些猜忌,不禁重又翻涌了上来。
若非当年之事有冤,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何以会生出如此强大的怨气和恨意?
一转念间,芥蒂重生。
又想自己这么多年来,顶着族中压力,对杨夫人百般维护,不过换来她对自己近十年的不理不睬。
今日两人说话算是多的了,但有一多半都是在指着鼻子互骂。
虽说吵架是比不说话好,她重又愿意和他吵架,吵到后面,他竟有些鼻酸眼胀的冲动,甚至回嘴时,说的好些重话也不是真心,只唯恐说得轻了,她下一句就要懒得回骂。
可她呢,当着一众家仆的面骂他的时候,那叫一个句句真心,毫不留情!好像他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再看杨夫人此时背着自己和别人说小话的模样,心里一下子像是窜了把火,面色一沉,便向着那边三人喝道:“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讲,凑在那里唧唧哝哝的,像什么样子!”
他这次是真怒,一开口,语气便不免难听起来。
那边璃音呢,本来正好奇地端详着自己夫君红红的耳垂,一会想着是不是他面具的绑绳勒得太紧,一会又忧心他是不是受了鬼气的影响。
毕竟这人也只是看起来懂得多,八字却未必有自己这么硬,这院里鬼气森森的,出于“同伙”的情谊,或许也该把他拉进自己怀里,把他庇上一庇?
但现下自己怀中一个秋莺、一个阿娘,左拥右抱早已满了,又哪个都不能舍弃,实在腾不出手来,“同伙”嘛,和真正的家人还是不能比的,于是这想法也果然只是想了一想,便即作罢。
猛地听见阿爹这一声喝,璃音回神扭头,面色也立马一沉,沉得比夏侯铮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