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问顾姯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请她吃饭,知道顾姯和黎黍常年生活在泰国,于是顾袅又主动问她想不想吃泰国菜。
对面很快回过来:【不吃,吃吐了。】
顾袅没忍住,弯唇笑了笑。
她这副对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笑的模样落进了一旁病床上的人眼底。
男人眼眸眯起,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上去毫无波动,手背却无声收紧了,文件的一角被攥出丝丝褶皱。
她在跟谁聊天?郁子听?
顾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手机去洗漱,出来之后就把灯关了,没问他的意见。
她是孕妇,最好不要熬夜,所以顾袅现在每晚十点前就要强迫自己上床。
病房里的灯都被她关了,只有他那边留了盏床头的暗灯,够他用来看文件。
顾袅咬了咬唇,“可以关掉吗?我想睡觉了。”
其实根本不亮,但这样熬夜工作不利于他养伤。
这是从下午到现在,她跟他说的第三句话。
病房里静默几秒后,灯还是被关掉了。
顾袅轻轻舒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她闭上眼没多久,很快就睡着了。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被单上,睡梦间,她蜷缩着,气息平稳均匀。
深夜,有人走到了床边,俯身把她的被角重新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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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顾袅回了趟家里,又拿了几件换洗衣物。
等回来时,就发现病房外多了几个保镖的身影,病房里面还隐隐传出女孩的声音。
她脚步一停,门口候着的林助理小心翼翼地对她解释:“里面是郁氏财团的郁会长和郁小姐,听说顾总住院了才代表郁家来探望。”
郁稚雪是郁子听的大姐郁纾玲三十二岁那年生下的独生女,也是郁子听的另一个外甥女。
顾袅透过玻璃窗,果然看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带着金丝镜框的中年男人,面容斯文,旁边站着年轻明艳的女孩子。
女孩的神色羞怯,“顾总要喝水吗?”
他是想让她看见,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找到女人来照顾他,所以不需要她的怜悯和同情。
顾袅刚想转身,又听见病房里女孩的声音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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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对未来的妻子有什么要求吗?”
一旁的郁会长微微沉声:“稚雪。”
女孩吐了吐舌头,娇俏道:“我就随便问问嘛,顾总应该不会介意的。”
安静几秒,病房里,男人低沉的声线响起。
“对我专一的,心里只能有我。”
门外站着的顾袅抿紧唇,她没进去,转身离开了。
就在她转过身的一刹那,房间里那道视线看了过来,落在她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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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袅在外面转了一圈,坐在附近的咖啡店里喝了一杯咖啡,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来。
医院走廊里,病房外面有些嘈杂,一个中年女人被保镖拦在外面,吵吵嚷嚷。
保镖看见她回来,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顾小姐。”
看清女人的脸,她顿时一怔,没想到苏冷玉会出现在这里。
苏冷玉面容清秀,长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眼睛狭长漂亮,可这些年在社会底层里挣扎,又长年累月被丈夫家暴,眼眶微微凹陷,瘦得不成样子,岁月早就蹉跎了女人曾经的年华美丽,眼里只剩下算计和市侩。
顾袅看见了她手背上的淤青,还有大大小小的划伤,血迹已经凝固了,呼吸下意识紧了紧。
顾袅转身叫住一个经过的年轻护士,礼貌问:“麻烦帮我拿一个药箱来可以吗?”
护士很快把药箱拿了过来,忍不住好奇瞥了眼一旁的苏冷玉,犹豫着说:“顾小姐,还是我来吧。”
“没事,我来就好。”
顶楼的病房没有其他病人,走廊里空旷安静,顾袅就在长椅上给苏冷玉处理了伤口。
她低垂着头,露出修长漂亮的颈部,动作很轻地给她上药,又轻轻吹了吹。
女人本来一开始是抗拒的,可这样冷眼看着她,呵斥的话好像被堵在了嗓子眼说不出口,又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当年他住院,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是的,伯母。”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客气礼貌地和她说过话。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像水似的,因为太特别,所以苏冷玉才觉得熟悉。
那年她接到的电话,跟她说顾宴朝人在医院,希望她能来看看。
那时候的人是她,现在还是她。
苏冷玉多少听过一些事,目光微动,皱眉凝视她:“你十几岁就跟着他了,你还陪他去美国了?”
顾袅顿了顿:“是。”
她听得出女人话里的语气,大概是觉得她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