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沉寂片刻,响起男人喑哑的嗓音。
“你上次说,最新的成功率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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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时间转眼即逝。
很快,国内也有了新闻通报,在中美两国金融商界掀起震动,顾宴朝于美国加州遭遇意外身亡,幕后操纵者系美国某高官政客,一时间掀起惊涛骇浪。
一夜之间,顾氏集团股价暴跌5.75%,好像他意外死亡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
顾董事长顾成文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病情加重,卧床不起。次女顾青暂时接任集团执行董事一职。
但顾袅不相信。她不信他死了。
这几天里,剧组没有拍戏,她去了一趟附近的寺庙,从前她会经常去,是给父母祈福。秦海生去世后,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怨,她不相信了,就没再去过。
时隔这么多年,这次是为他,求了一个平安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没有明显的孕期反应,吃饭都还算正常,每天按时按顿吃医院开的药,期间又偷偷去复查过一次。
顾袅接到了顾家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去参加顾宴朝的追悼会。
理由是,她是顾宴朝的遗产继承人,曾经顾家的养女,这种场合应当出席。
举办追悼会的地点就在顾家老宅,恰逢阴天,天空乌云密布,恢弘的大门口停满了黑色豪车,庄严肃穆。
无数顶黑伞密集地汇聚在一起,雨水顺着伞骨簌簌滑落。
有人的视线落在顾袅身上,压低声音,与身旁人耳语。
“她现在是顾宴朝遗产的唯一继承人,他在美国的基金公司,北码头,还有顾氏名下的股份很快都会到她手里。”
男人咬了咬牙:“最少上千亿吧。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
一个男人在死之前,把所有财产留一个女人,还能是因为什么。
“那郁三又为什么保她?”
有人冷笑一声:“祸水,狐狸精。”
不远处的坐席区里,顾姯也回来了,女人一身黑裙,红唇妖娆妩媚,身旁还坐着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温润男人,不少人认出了男人的身份,纷纷上前敬酒,态度恭敬又谄媚。
“黎先生。”
等上前笼络的人都走了,顾姯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黑压压的宾客,拧了拧细眉,问身旁的人。
“你觉得顾宴朝是真的死了,还是诈死?”
黎黍思忖片刻,回道:“不好说,但诈死对他来说没有好处。”
股价下跌,集团震荡,百害无一利。
顾姯眉头拧得更紧,“那他是真的死了?”
黎黍笑了笑:“也许。”
毕竟这场追悼会上,没有谁是真的为了男人伤心。
除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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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内,佣人看见身穿黑色西装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盘起了黑发,眉心红痣似乎更浓了些,依然是那副雍容慈善的观音相。
“夫人。”
作为姑姑,也理应来给侄子上柱香。即便顾宴朝死之前,他们也曾经斗得你死我活。
顾青接过佣人手里点燃的香,淡淡烟雾迷漫缭绕,她垂眸,看向一旁的顾袅,温和出声劝道。
“别跪太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勾起了女人的回忆来。
她的声音里似是惋惜,似是哀叹:“他这一生的确过得辛苦,大哥当年不认他是儿子,他说苏冷玉低贱可耻,生出的孩子当然也不配做顾家的血脉,所以想方设法想除掉他。大雪天里,苏冷玉带着他跪在顾家大门外,哭闹要钱,半点尊严都没有,真是可怜。后来他虽然去了秦海生手下做事,也只是被当成一把趁手的刀而已。有用的时候利用,无用的时候抛弃。”
“别人待他残忍无情,他对别人亦如此。除了你,秦袅。”
“那年他和我父亲做了交易,要带你回顾家。”
“一开始父亲没有同意,他觉得秦海生的死实在不算光彩,会给顾家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他坚持要顾家收养你,如果不同意,他也不会再回来。我们都知道他是怎样的性子,最后还是父亲妥协了。”
“后来他坚持要带你去美国,本来准备给他五百万,因为出了项家的事,他为了你把项岩磊打成了重伤,父亲很生气,最后是他向项家下跪认错,这件事才算了结。最后也才只给了你们二十万而已。”
“几个月前,他又故技重施,这次是逼顾家承认你是他的妻子。”
听见下跪认错几个字,顾袅指尖收紧,原来那年的事情,是这样收场的。
喉咙间像是被人用刀片割开了,火辣辣地泛着痛。
顾青笑了笑,“只可惜,他筹谋计划了那么多,却没算到今天。或许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