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也想到了这层,说道:“老奴早想说了,原想着大哥儿是出于这些年的兄妹情义才如此护着栖云院那位,可前几日他一听说人不见了就立马放下军务去追,老奴琢磨着,就怕大哥儿知道她不是亲生妹妹后会渐渐对她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她低声提醒道:“那位出身虽不好,耐不住长了一张会迷惑人的脸,大哥儿再洁身自好,毕竟还年轻,男人都是好颜色的,若她有意撩拨,只怕大哥儿会把持不住……”
魏夫人听了深深皱眉。
“不行,若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我们魏家岂不让外人笑话?有心使坏的人,若在圣上面前乱嚼舌根,影响到我璋儿怎办?不,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须得寻个时间找大哥儿好好谈谈,让他跟那贱人保持距离才行。”
虽只是猜想,但她极担心事情真会朝着自己想象中发展。魏璋是她最看重的长子,承担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她绝不允许青宛毁掉他的名声仕途!
堆积了两三日的公务未处理,魏璋一早便出了府,先是进了趟宫,后又去了城外军营,一直忙到夜深才回来。
夜色浓黑,长吉提着灯笼为他照明,两人行至一半,福安堂的人突然迎上来请魏璋,只道是魏夫人叫他过去说说话。
魏璋似早就料到,脸上平静,步伐拐了拐,便往福安堂方向而去。
魏夫人等候多时,丫鬟奉上热茶,便都退了下去,只留母子俩对坐而谈。
对着儿子嘘寒问暖了一阵儿后,魏夫人轻咳一声,开始将话题引至青宛身上。
“你白日事忙,我还不曾问你,二丫头此番出走,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
第34章
魏璋轻轻吹着茶盏上的碎末,慢悠悠呷了一口,方抬眸道:“二妹妹搭了客商的车队一道出的城,被儿子快马追上便带了回来。”
他避重就轻,有意略去青宛被山匪强掳上山的事。
魏夫人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不动声色道:“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孤身一人出走,传出去难免于名声不利,日后婚事只怕是更难了。那些个本地的年轻公子们怕是会对此有疑虑,娘琢磨着,如若不然便将她嫁至外地去,你看如何?”
魏璋不说话,眼神如深海,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魏夫人皱眉,一双眼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见他久不应声,她试探道:“你这态度,难不成是舍不得你二妹妹嫁去外地?”她脸色微变,“你这是……”
“母亲多虑了。”
魏璋停了手上动作,转眸看她,微笑道:“儿子没有意见,二妹妹的事,但凭母亲安排。”
魏夫人听言脸色缓了缓,盯着魏璋瞧了又瞧,“当真?”
魏璋微微颌首。
她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道:“那我明日就安排人去问,尽早将此事给办妥。”
顿了顿,又有意提醒道:“你和你二妹妹皆已成年,现下所有人又知你们二人不是亲兄妹,你平日也该与她保持些距离,以免惹出不好听的闲话来,白白叫外人说嘴,污了名声。”
魏璋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只淡声道:“儿子知晓了。”
说罢,他起身揖手,“天色也不早了,儿子先退下了,母亲也早些歇息。”
魏夫人颌首,目送他出了门,这时桂嬷嬷从一旁转了出来,立在她身侧,躬身道:“老奴听着,大哥儿应是没那个意思。”
魏夫人道:“他没那个意思,可保不齐那小贱人有没有想法。她只要留在府里一日,我就要为此担忧一日。”她吩咐道:“你明日便去寻个媒人牵线搭桥,尽快给她寻门外地的亲事,越远越好,最好此生都不好回来那种。”
桂嬷嬷忙道:“是。”
长吉见魏璋从福安堂出来,忙提着灯笼迎上前,一面紧跟魏璋步伐,一面低声道:“爷,夫人这么晚还找您过来,可是有关于二小姐?”
魏璋轻飘飘道:“母亲想将二妹妹嫁至外地。”
长吉一愣,觑了眼魏璋晦暗不明的侧脸,斟酌道:“那大爷的意思是……”
魏璋勾唇冷笑,“我能让前头两家的亲事都作废,自也能叫后头的婚事成不了……”
栖云院
青宛坐在床头,正握着卷书怔怔出神。
落苏端了盏油灯进来,放在床头,屋内瞬时亮堂了许多。
“夜晚看书伤眼,奴婢给您多添盏灯。”
青宛回了神,让她坐在凳上,放下书,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不是让你在屋里多歇几日再来伺候,怎如此不听话?”又问:“给你的药膏可有按时涂抹?须得保养好这双腿,可不能大意。”
昨夜回了屋后主仆俩又哭了一场,两人细细说话,青宛这才得知魏璋将她出逃之事迁怒于落苏,这几日,落苏每日早中晚皆要跪满两个时辰才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