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罢了,过了几日,沈砚登门谢罪,下人前去禀告,此时魏夫人正坐在前厅喝茶,闻言面色不悦地让下人请他进来。
待人进屋,魏夫人还未出口问责,却是先愣住了。
只见沈砚站在那,整个人看上去形销骨立,面容憔悴,和前几日那个精神饱满,挺拔俊秀的少年郎分明判若两人。
此次上门,沈砚先是为前几日未能守约之事告了罪,随后又道自己家境贫寒,不堪与魏家的女儿匹配,两家先前商议的亲事作废,望其恕罪。
魏夫人听言颇为恼怒,气得拍案而起,沈砚一惊,怕得罪贵人,又是作揖告罪又是磕头的,然魏夫人哪能容许被人这般戏耍,便扬言要让下人打他三十大板出出气。
沈砚这副瘦弱的身子板,哪还经得起被打,顿时吓得肝胆俱颤,不得已之下,才详细道出了缘由。
原来,沈母有一自幼关系要好、远嫁在外地的堂妹,两年前,那堂妹和堂妹夫路遇山匪,不慎被砍伤去世,只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孤苦无依。
那小娘子名唤林曼柔,依着母亲临终前的嘱咐前往长安来投靠沈母,沈母怜惜这个外甥女,便将她留了下来,一直当作亲生女儿般照看,又嘱咐自己儿子平日也帮忙着多多照顾表妹。
两个少年男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整日同处一个屋檐下,难免春心荡漾。
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两人渐渐互生情愫,甚至偷尝了禁果。
某夜,两人又一次趁着沈母睡着了私会,偷偷睡到了一起,却不曾想当夜沈母起夜,醒来听到了动静,一时疑心,出了房门查看,就听见那声音是从外甥女屋子里传来的。
走进细听后,竟听得屋子里传来一阵女子娇吟和男子粗喘的声音。
沈母大惊,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夜半闯入外甥女闺房轻薄了她,连忙拿来木棍踢开门,却没想到床上的赤身男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沈砚!
且她进去时,两人正颠鸾倒凤,意乱情迷,显然是到了极要命的时候。
沈砚没想到母亲会夜半醒来,顿时吓得一泻如注,那林曼柔见姨母进来,也被吓得急急拿被掩住身子。
女孩儿脸皮薄,身世又可怜,沈母不好说她,便叫沈砚在沈父的牌位面前跪下,狠狠责打了一通。
林曼柔心中羞愧,站在一旁掩面而泣,见沈母拿了鞭条,当真下了狠手,便连忙上前去拦,一时之间又是哭又是求情。
正是打在表哥身,疼在表妹心。
她本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现在被破了身子,以后也讲不到什么好的亲事,事后便同姨母商量,想要嫁进沈家来,与她做婆媳。
林曼柔本就心悦沈砚,她对沈砚用情至深,自认为嫁给他是最好的结果,也认为表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沈砚虽碰了人家的身子,心里却并不打算给名分,暂时也没想着将人明媒正娶娶回家。
只因他还要参加科考,心中还有抱负未施,沈母亦是幻想着自己儿子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娶上高门贵女。
她对外甥女虽喜欢,但林曼柔毕竟只是一介孤女,对儿子的未来没有丝毫助益。
只是儿子平白无故占了人家的身子,不对女孩儿负责总归是过意不去,她于是想等未来沈砚高中了,先娶了高门贵女为正妻,再让她进门做个妾室,这样既能娶对自己仕途有益的贵女,又全了对林曼柔的负责之心。
沈砚和沈母暗地里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安抚好林曼柔,将此事藏着。于是二人在她面前承诺了一番,只道是等他中了举人再来风光迎娶她。
林曼柔不知沈砚和沈母心中有这番谋算,便应了下来,还满心憧憬着,
沉浸在等他高中风光迎她进门的幻想中。
甚至于为了不影响沈砚的名声,她白日在外人面前诸多避嫌,等闲不出来见人,无意中被人碰见,也只是充当一个来暂时投靠的远房表妹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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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则任他采撷,心甘情愿做他的泄欲工具,可谓是痴情。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真心实意爱着的情郎只是在哄骗她罢了!
他没过多久就攀上了魏家这门亲事,怕她接受不了闹事,还一直暗暗瞒着她,不让她知晓。
若不是她去绣货行卖绣活时正巧听到有两个婆子在谈魏二小姐和沈砚的婚事,回去后又听到母子二人在房里商议采买置办聘礼要用的东西,她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林曼柔被最信任的人欺骗,顿时心如死灰,于是便在沈砚和沈母去魏家上门提亲的必经之路上,穿着沈砚送给她的衣裳,当着母子二人的面毅然决然地跳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