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宛开始让付熙和帮她买针线布料之类的回来,白日付熙和去医馆出诊,她便在家里做些香囊绣帕等物件儿,待做好了再和付熙和一起拿到镇上的绣货行卖了换钱。
因她绣工精湛,做的绣品虽布料粗糙,可刺绣针脚细密,图案秀丽,无论是花鸟虫鱼,还是山水人物,无不栩栩如生,此地毕竟是小地方,绣货行的掌柜还是头一回碰到上上品,当即如获至宝,笑盈盈地请她做行下的绣娘,约定由他提供一些名贵的针线和布料,青宛则负责每月制出一定数额的绣品送过去。
为报答付熙和的救命之恩,青宛决心赚到的每一笔银钱,都交给付熙和一半,另一半则自己攒着好为日后做打算。然付熙和却坚决不肯收,青宛无奈,想了想,又去布行买了一匹料子,做了一身衣裳送与他。
付熙和收到她亲自做的衣裳表现得很是开心,青宛见他欢喜,自此之后,便常动手为他做些衣裳鞋袜香囊汗巾之类的物件儿,聊表报答之意。
这日青宛在家缝制衣裳,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便搁下针线起身去灶房做饭。
待饭菜做好,付熙和也回来了,还带回一包蜜饯果子。
“听说女孩儿都爱吃,今日碰巧看到,便买了些回来。”他状似不经意般解释道。
青宛瞥见他微红的耳朵,唇角微微一扬:“嗯,谢谢。”
吃完饭,青宛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将剩下未做完的针线拿出来,又缝制了一会儿。
付熙和沐浴完出来时,青宛正静坐在窗边飞针走线,天边的霞光映在她玉白的脸庞上,仿佛搽了层胭脂,娇艳得不似凡人。
她做事入了神,沉浸在缝衣里,并未注意到付熙和,他就这样站在那默默盯着她看了许久。
低头做针线的时间长了,脖颈不免有些酸痛,青宛于是放下手里的衣物直起身子活动着脖颈,一扭头,才发现付熙和已经从浴房里出来了,站在一旁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她微微一怔:“你…洗好了?”
付熙和回神,顿觉面上尴尬,耳根都微微发热。
“好、好了。”他干咳一声,默了默,又道:“天黑了,对眼睛不好,明日再做罢。”
青宛点点头,收好衣裳和针线筐,回房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浴房。
浴房很小,付熙和同往常那般提前为她备好了热水,与平日不同的是,今日浴房的小竹筐里多了一颗澡豆。
青宛怔了下,澡豆并非平民家用的浴身之物,普通人家一般都是用皂角,很少用得起这个,现下突然多出这个来,很显然是付熙和买给她用的。
她洗完出来,就见堂屋里已经点上了油灯,付熙和正拿着本医书在看。
“洗好了?”他缓缓放下医书。
“嗯。”她拿布巾擦了擦未干的头发。
付熙和起身过去,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布巾:“我来罢。”
他将她捡回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手脚不便,都是他给她擦的身,洗的发。
她如今伤好,理应自己来才对,可或许是出于习惯,她嘴比脑子快,竟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付熙和让她坐下,自己站在身后,将布巾轻轻搭在她乌发上,动作轻柔地擦拭起来。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澡豆香气,十分好闻。她用了他买回来的东西,他心里便欢喜。
“听店家说这是女子都会喜欢的,故而特地买回来给你试试。”他温声道。
“多谢。”青宛扫了一眼屋里简朴素净的陈设,静默半晌,柔声道:“日后还是买皂角便好,实在不必为我破费。”
“不破费,是我自己想买给你用的。”
他心想,她以前必定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的,如今却在这小镇子上过清苦日子,虽然他不是豪门富户,不能给她优渥的生活,但是但凡他能做到的,他都会努力提供给她。
过了几天,青宛独自出门去赶集,她先去绣货行将最近缝的一些香囊绣帕典当了,换到钱后便一路边走边看,顺手购置了些柴米油盐等日常用物,又去布庄扯了一匹月牙白织锦锻,准备买回去给付熙和裁制一套夏衣。
付熙和待她大方,自己却过得十分简朴,先前她便观察到了,他的四季常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只勉强可供换洗而已,且他的衣服皆是粗麻布衣。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已是进入炎热的夏季了,她想买匹好一点的料子给他做身夏天的行头。
她暗想着付熙和不但救了她性命,这一年多来还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收留她白住这么久,她现下慢慢开始能赚到一些银钱了,于是便很有些着急回报的意味。
今日赶集日很是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青宛今日还是第一次独自出来,一时被摊位上琳琅满目的新奇物件儿吸引,一路走走停停逛了许久,等到太阳快落山时,她才跛着脚提着大包小包去妙手堂等付熙和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