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家中三位姑娘皆及笄,正是议亲的年纪,魏夫人做为母亲,该多带家中女儿出席一些宴会和游园,好增长见识、宣扬名声,然魏夫人往常却只带魏持盈和魏如嫣参宴,从不带魏青宛外出。
原因无他,只因家里三个姑娘独她容貌生得最好最夺目,魏夫人既担心她会在人前抢了魏持盈的风头,又怕她在大家夫人面前露脸后会被哪个夫人瞧上,万一日后嫁进高门,比之魏持盈嫁的还要更好些,岂不是戳她心窝子?
此次也一样,魏夫人原打算只带魏持盈和魏如嫣一同去,可老夫人知晓后却不允,特地派人去将魏夫人请到寿春堂问话。
因着魏老爷在世时对魏夫人不好,老太太心里头觉得亏欠,这些年来对儿媳的出格做法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魏青宛大了,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且不论她心里头喜不喜欢这个孙女,她到底是自己儿子的血脉,魏老爷临终前又一直放心不下这个女儿,咽气前还在嘱托她多加照顾,她这个做祖母的,总不能在人生大事上还撒手不管。
况且,即便不看在儿子的面上,她也要为家族着想,这魏家的女儿日后无论是谁得嫁高门,对家族的长远兴旺都是有助益的,尤其魏青宛难得容貌姣好,气质出众,性子也沉稳,若出现在人前,那些官太太见了想必很难不留意她,最后应是可以嫁个不错的好人家的。
老夫人心内细细思量一番后,打定主意不能再由着魏夫人的性子胡来,总不能最后真依着她的小心思将魏青宛随意配个人打发了。
故而,魏夫人到了寿春堂后,老夫人难得的在她面前拿出了婆母的姿态,全程肃着脸儿,只道是家里三个姑娘皆到了出嫁年纪,总不能厚此薄彼,亏待庶女,将人一直拘在家里不让见人,又道是若青宛日后嫁得好,对魏璋也有一番助益,作为魏家主母,该心胸宽阔些才是。
老夫人一番敲打,魏夫人虽心有不爽,却也不敢忤逆婆母的意思,过了两日便把家中三个姑娘皆带去沈家赴宴。
路上魏夫人和魏持盈同坐一辆马车,魏青宛和魏如嫣一辆,魏璋是武将,平日习惯骑马出行,他生得高大,五官深邃俊美,气质贵不可言,又着锦衣玉带,一路上引来不少姑娘侧目,然他却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一眼。
马车很快在沈府门前停下,魏如嫣先一步下了车,魏青宛不急不缓整理了下自己的裙裾,刚掀开车帘,便见魏璋站在车下,伸出一只手。
魏青宛微愣了一下,见他一双黑眸望着自己,很快回神,搭着他的手走下马车。
魏持盈见状,在不远处嘟唇不满道:“大哥哥怎么不扶我和三妹妹下马车,独独牵二妹妹?大哥哥就是偏心。”
魏璋淡笑:“明明是妹妹们性子急,不等我来扶就下了车,倒成我的不是了。”
魏夫人扫了一眼嫡子和庶女,心内虽也有不满,但碍于场合,也不多作计较,只肃着脸道:“行了,都进去罢。”
正说着,那厢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魏青宛抬眸望去,就见是一个身穿宝蓝色云纹团花锦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笑容满面的朝魏璋大步行来,殷勤道:“行昭你可算来了,我还怕你忙着军中的事,没时间呢!”
行昭是魏璋的字。
说话者是魏淑贞之子沈文禹,与魏璋是表兄弟,他今年十九,去岁刚中了进士,现如今在翰林院任庶吉士,这位表哥每年都会和魏淑贞一起来魏府看望魏老太太,魏青宛与他偶有交谈,关系却并不熟稔。
魏璋回道:“再忙也不能错过你祖父的寿辰。”说着,让长吉将寿礼俸上。
沈文禹笑着拱手道谢,又忙向魏夫人行礼问好,各自寒暄一番后,招手吩咐下人将贵客迎进门好生招待。
没一会儿,魏府众人被请进院中,魏璋由人带去正厅,魏府女眷则去了后院。
母女四人很快就到了沈家待客的厅堂,厅堂里一屋子女眷,个个都是锦衣华服,珠翠满堆,作为主家的魏淑贞正陪宾客说着话,见魏夫人领着女儿来,忙笑着迎上前:“嫂嫂。”
“妹妹。”魏夫人笑着回应。
两方亲热寒暄了一番,三个女孩儿俱是见礼:“姑母安好。”
“好、好。”魏淑贞面上含笑,视线轮番扫过魏持盈和魏如嫣,待看到被魏如嫣挡在身后的魏青宛时,不由一愣。
方才她忙着说话,未曾细看,以为魏夫人和以往一样,就带了两个女儿来,没成想,二侄女竟也来了。
她是知道自己哥哥和魏夫人秦姨娘三人之间的恩怨的,她这个嫂嫂从来不带魏青宛外出参宴,就连她这个姑姑家都没来过,不知今日怎么转了性了,竟愿意让庶女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