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不能完全停在屋檐下,距离酒店大门还有小几米的距离。她扣动门把将门半推开,雨水已经迫不及待地闯入淋湿了她的裤子,她一脚踏出踩进水汪里,临关门之际,她忽地听见段祁燃的声音。
“俞妧,你最没良心。”
原来在这寒冷的雨夜也会有静电,俞妧的手被门把狠激了一下,指尖发疼,连贯到心脏。
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她还是被浇得身上半湿,跟着酒店大堂暖色的灯影,一步一步踩着水印,拿出卡刷开了房门。
她将行李箱推进房里,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她沉默着觉得异常疲惫。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一角,闭起双眼,冰凉的指腹按压着太阳穴。
她很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思考,可脑海里还是持续不断地回荡着段祁燃在临关门前说的那句话。
她撑着脑袋,无声低笑,她想反驳,却又无处反驳。
是啊,还有谁能比她还没良心?
利用完了就甩掉,一声不吭地走了五年。俞妧想,若是那人换做自己,估计早就恨透了吧。
她长叹一气,从沙发上站起,她想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她将行李箱平放在地毯上打开,将这几天要穿的衣服都整齐地拿出来摆放在了床上,一件一件地将这些零碎的小物件拿出放好。直到她拿起那本已经许久未动过的笔记本,站起身的时候,一张照片摇摇晃晃地从夹缝中掉落在了地上,沾了点未干的水渍。
她垂眸间有些愣神,站直了身子低望着那张有些发旧了的照片。
那是一张现在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大头贴,是那会她缠着段祁燃拍的,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明媚灿烂,而那男孩却板着脸似乎对这种小女生才喜欢的玩意不感兴趣。别扭地按照俞妧的提醒摆了个“耶”的手势,浑身上下写满了被迫二字。
这张照片段祁燃嫌丑,扔给了俞妧。俞妧却宝贝似的,留到了现在。
过往的一幕幕霎间像被洪水侵袭倒灌回了从前,她蓦地觉得眼眶一阵湿润,灼热的温度快要把她烫伤了。
被强制撬开了开关,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窗外的阴雨依旧,漆黑的夜里,一道冷白的光照亮了街角......
第3章
银装素裹,络城的冬日更外寒冷冗长,鹅毛大雪飘零而落压弯了树桠。北风肆意狂啸,不断席卷着尘雪将时间倒带。
五年前,一月冬季。
一切回忆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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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外头的积雪刚被清理出一条小道,很快就又堆砌了薄薄一层。双脚踩踏在积雪上,远远望去,留下了两双深浅不一的脚印。寒风侵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顶着寒风压着帽檐正缓慢地朝前走着。
“妧啊,记得去到别人家一定要有礼貌。少说话,少碰东西,多干活,要有眼力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千万不要顶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一定要勤奋些,知道吗?”
女孩低着头,神色看着有些悲伤,却也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她抬头看了眼前方的路,皑皑白雪素白一片,一股强大的无力感遍布全身。蓦地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左手微滞,似有些纠结地伸手轻扯了扯女人的衣服。
语气极尽恳求和仅存的一丝期待:“妈妈,我真的不能留在家吗......”
“妧妧,别说了。”彭彩梅直接打断了俞妧的话,声调拔高,带着点训斥。但随即看到女儿低着头缓缓垂下扯她衣服的手时,对自己刚刚的态度也是瞬间感到后悔,且伴随着无尽的酸楚。
女人抚摸了一下俞妧露在帽子外的头发,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妧妧,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乖乖留在那,等妈妈在外面赚到钱了,就把你接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要争气知道吗?”
尽管内心再是不舍,俞妧红着眼眶噙着泪,也是听话地答应了。努力抑制着哽咽,向母亲保证道:“我知道了妈妈,我一定会考上好大学,不会让你失望的。”
彭彩梅心疼地抚摸着女儿冻得通红的手,抿了抿唇,眼角泛着泪花,做着最后的叮嘱:“妈妈相信你。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哪,也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住在段家。否则我们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记住了吗?”
“放心吧妈妈,我不会让他们找到我的。”
母女俩乘坐着车来到了苍山脚下,面对巍峨耸立的苍山,绵延无尽的道路,四周却连一个交通工具都没有。女人不禁犯了难,掏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刚想拨通那人电话之时,忽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山上驶下,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