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鸡翅都快要被小米辣染成红色了,辣椒素把口腔粘膜都给蛰得发麻,她怔愣了好半响,才强扯出一抹笑道:“谢谢哥哥。”
这两人的对话被一旁认真干饭的江洵一字不落地全都听进了耳朵里,紧接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段祁燃,这小子什么时候在乎一顿饭钱了?居然还想着要人家小姑娘请客?
“不要脸。”
内心的嘀咕被江洵宣之于口,段祁燃疑惑地看过去,
“?”
-
吃过饭后俞妧便识趣地先打车回家了,提着一大堆奢侈品牌的袋子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但这也让俞妧觉得特别不自在。回到家后的第一时间便把这些袋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摆好,并且将每一件衣服上的价格都抄录在了一本蓝色的小本子上。
她关好柜门转身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窗户外阳光正好晒在长出了嫩芽的枝头上,她侧眸望去,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玻璃窗上,忽地特别想妈妈。
她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指尖无聊地摩挲着试卷的纸页,那个机械而漫长的滴声持续到了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才被接起,她霎间挺直了腰板雀喜地朝手机那头大声喊了句:“妈妈!”
可她并没有得到她预想中的热情回应,耳朵里随之而来的,是她那无比熟悉却又无比烦躁、恐惧的争吵声。
她抓着手机的手用力攥紧到发白,脊背有些无力地弯下往后靠在那,她变得安静,缄默,甚至连呼吸都得放缓。那些尖锐刺耳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三百六十度环绕着她,那些她听到过无数次但依旧觉得恶心的脏话从那个男的嘴里说了出来,字字带刺,句句侮辱。
纯粹的骂声又开始夹杂着酒瓶子摔落在地上的碎裂声,母亲嘶吼的嗓音带着哭腔,俞妧微张开的嘴巴却又因为那熟悉的窒息感而又紧闭了起来。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抱着双膝,掌心隔着布料摩擦过手臂上的肌肤,那种钻心的疼仿佛穿过手机狠狠抽打在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一声巨大而沉闷的声音砸进耳朵,电话那头化作了忙音,她甚至没来得及听妈妈喊一句她的名字。
第11章
深夜,络城的天也下起了点小雨,淅淅沥沥又十分绵长。打伞显得刻意,不打却又湿身,这种天气往往最讨人厌。
一辆黑色的跑车闯进雨夜停靠在了路边,车灯明亮穿透过沉叠的雨珠,拖长的引擎尾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几秒过后,车灯熄灭,也随着一同藏匿在了这漆暗的夜里。
院子里有屋檐做遮挡,所以飘雨仅是附着了一点在袖子上,段祁燃垂眸将雨水拂去,随即便推门进了屋。
一楼没有开灯,整间屋子黑沉沉的,他抬脚便打算直接踩上楼梯去往书房。可楼梯还没走上几步,耳朵就忽地听见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他猛地转头望去,厉声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谁在那?”
段祁燃的声音在这宽阔的屋子里极具威慑,俞妧被吓得一颤,赶紧回应道:“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段祁燃走下台阶将灯打开,刺眼的光线让他双眸微眯了眯,随即缓缓定在了俞妧的身上。
“这么晚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俞妧的手上拿着个空杯子,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壶,解释道:“刚刚在做题,但口有些渴了,就打算下来倒点水。”
“嗯,倒了水就早点睡吧,你明天几点上学?”
“通知说是七点。”
“这么早。”段祁燃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点不耐烦,“那我六点半送你过去。”
俞妧有些诧异,直勾勾地望着他,“你要送我去?”
段祁燃走向沙发处坐下,手肘撑在一侧扶手托着下颚,清冷的声线中透着些许疲惫:“原本是安排季叔叔送你去的,但分公司临时有点事,他昨天已经出国了。我妈又去外地参加一个剧组的杀青仪式,所以只能由我来送了。”
段祁燃内心是十分不情愿的,最近因为父亲下达的考察项目导致他已经忙活了好几个通宵,眼下终于处理完成想着能好好歇息一阵了,但没想到第二天还得起个大早。
他的语气里似乎总是散发着淡淡的不爽和嫌弃,对于不喜欢的事或人也是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但每每在他“啧”声过后,他又总会板着张臭脸应下。
俞妧全都知晓,她愣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向沙发处的段祁燃,内心的汹涌难以抑制,她是真的很感激。
她拿起另一个空杯子倒了杯水缓缓走过去双手递给他,长长的睫毛微垂,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眸光波动,柔和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哥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