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幽深,漆黑一片,唯有尽头天窗顶端悬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线微弱,像是被黑暗稀释了一般,勉强映出一小片模糊的光晕。
南山市正值雨季,前几日的雷阵雨过后,原以为能晴上几日,可今夜乌云压顶,空气闷热黏腻,连一丝风都没有。
窗外黑得彻底,远处的云岭山脉轮廓早已被夜色吞噬,只余一片沉甸甸的暗影,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无声蔓延。
余寂时放轻脚步,纤瘦手掌覆上侧颈,指腹沿着紧绷的筋脉一点点揉按,试图缓解那股酸/胀感,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天窗下。
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冷白皮肤上镀了一层极淡的暖色,他微微仰头,望向窗外,一股燥热的气息从窗缝渗入,若有似无地扑上他的脸颊,勾起一丝细微的痒意。
明明心里空落落的,没什么可想的,可胸腔里却像是悬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不上不下,搅得他心慌不已,久久不得安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不可闻,却仍被余寂时敏锐地察觉,他神经一紧,条件反射般侧身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程迩熟悉的身影。
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缓步向他走来,双臂交叠,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一身黑色衬衫,衬得肤色冷白,在昏暗走廊中显得格外醒目。
余寂时心下一松,紧抿的薄唇稍微分开,一丝极轻的吐息从唇齿间溢出,他稍微整理了下思绪,轻牵唇角,嗓音温和:“程队。”
程迩眸色晦暗,并未应声,只缄默着继续向前。
距离一寸一寸缩短,余寂时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不想对方步步紧逼,最终鞋尖相抵,将他彻底困在窗边。
余寂时鞋后跟抵上墙面,僵硬冰凉的触感顺着脊背攀爬,修长脖颈恰好卡在窗沿,退无可退。
对方微微俯身,脸颊逼近,令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偏过头,略显无措地吐字:“怎么了……”
下一秒,一声笑意落在耳边,低哑、温柔,尾音像钩子,化作一抹温热擦在耳畔,勾得他心尖儿酥酥痒痒。
一抹红晕瞬间漫上耳尖、脖颈,余寂时只感到脸颊发烫,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程迩却在这时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端起双臂,长腿弯曲,悠悠向后退一步,稍微拉开些距离,姿态懒懒散散。
一缕莹黄的光顺着他微凸的眉骨滑落,细腻描摹着他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喉结,最终,尽数跌入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化作一簇灼灼燃烧的星火。
他嗓音低沉,轻声问道:“怎么没休息一下?”
就为了说这句话,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余寂时脸颊上燥热不散,轻轻掀了掀眼皮,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此刻,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纠缠不清,周围的空气愈发黏糊、潮湿,让他呼吸愈发滞涩。
窗外隐约传来闷雷的轰鸣,却盖不住胸腔里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气氛愈发暧昧,对方的眼神直勾勾,黏腻腻,愈发灼热,一寸寸碾过他的脸颊,将他整个人裹挟其中。
余寂时呼吸微滞,思绪一片空白,对方气息包裹而来,清冽的茶香萦绕在鼻尖,丝丝缕缕侵入肺腑,让他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他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在腿侧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都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悸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当他终于找回神智时,一丝极坏的念头悄然爬上心头,他喉间泛起苦涩,喉结滚动,连带着眸光都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倏地别过脸,再抬眼时,眼底一片平静,清泠泠地映着灯光,薄唇轻抿,嗓音清冷,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程队,你似乎很喜欢耍着我玩……”
程迩神色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误解自己的意思,但看清对方眼底藏着的一丝坚韧时,瞬间明白了他的忧虑。
他上前半步,抬起手腕,修长宽厚的大掌不由分说地扣住他的肩膀,五指蜷缩,渐渐攥紧。
“我没有耍你。”五个字说得又沉又重,他喉间滚出的嗓音带着几分焦灼的哑,“余寂时,从来没有。”
余寂时只感受到肩上一重,对方掌心温热,带着一丝薄汗的黏腻,擦过他手臂的肌肤,温度烫得惊人,带起一阵酥酥麻麻。
那手掌沉沉落在肩上,隔着单薄的衣料,他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指尖轻微的颤抖。
程迩忽然低头逼近,鼻尖几乎与他相触,喉结重重滚动,声音愈轻,目光专注,近乎虔诚,“我从来都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想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