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绎一会儿不说话浑身难受,扒拉着身侧余寂时的肩膀,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呈安市刑侦支队的秦队你知道吧,面冷心硬、雷厉风行,万事不落下风。”
顿了顿,他眼珠滴溜转了转,扫了眼两位当事人,贴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极低,“去年那案子交给我们办是千万个不服气,态度不是很好,程队也阴阳怪气,明里暗里怼个没完,要不是有合作,我看他俩高低得撕起来……”
“说实话,他俩怼得还挺精彩的,那小词一套一套的,我简直甘拜下风啊!”
话音未落,一片阴影便压覆上来,柏绎浑身一个激灵,小心翼翼掀起眼皮,抬眸就撞上秦相宜那双漂亮妩媚的狐狸眼。
“柏绎小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言好动。”秦相宜眼尾上翘,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眸子弯弯的,眸色晦暗不明,好似万丈深渊,隐藏着一丝危险。
柏绎被呛得顿时哑口,抱臂站在长桌对面的钟怀林抬起手腕,两指轻扶额角,眼神透着淡淡的无奈,失笑道:“你……要不再大点儿声呢?”
程迩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唇角轻扯了扯,几乎是无言以对。
“?”
柏绎懵了懵,又瞥见秦相宜那能吃人的冷淡眼神,一时间欲哭无泪。
眨巴眨巴眼睛,他悄咪咪往余寂时身后缩了缩,青年宽阔的肩膀遮蔽之下,只露出一头乱哄哄的棕色小卷毛,在空气中微微发颤。
秦相宜这才注意到柏绎身前的余寂时,轻抬下颚,扫了眼这陌生的安静乖巧的面孔,轻笑一声,红唇轻启,嗓音很轻:“特案组的新人?”
余寂时点头,自报姓名后,与她简单握手。
见青年温驯礼貌的模样,秦相宜顺心不少,她轻揽年轻女警纤薄的肩,朝着众人介绍道:“我们市局新来的大队长,伏葭。也是这起案件进行现场勘察的主检法医之一。”
伏葭淡颜精致,此时神色淡薄,眉梢眼尾隐约藏着一抹婉约与羞涩,轻抿樱唇,嗓音很轻很温柔:“前辈们好。”
“废话不多说,现在简单交接这个案子的情况。”秦相宜知道小姑娘脸皮儿薄,轻握住她冰凉的手,紧接着转移话题。
顿了顿,她将手中的案件资料拍在长桌上,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手肘抵着桌面,纤细的手指轻托侧脸,语气平静无澜:“3月22日,即三天前,万桐县公安分局接到社区维修的电话,对方称在进行水质检测是打开水井检查,在深巷中一个水井中发现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腐烂的尸块,疑似人颅骨,万桐县公安分局迅速出警。”
她一边说,一边从资料袋里拿出一叠现场勘察的照片,巷中石砖爬满细腻微小的青苔,未打捞上来的黑色塑料袋周围隐约渗透出变色的水,不难想象到腐烂入水蔓延开来的臭味。
大家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秦相宜把照片往前一推,露出下一张完整的、高清无码的腐烂颅骨的照片,以及法医提供的尸检报告。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黑色塑料袋被钢丝划破,五具头骨浸泡在深井中,头骨表面的软组织都已充分腐烂,由于水井密闭不着光,且温度较低,根据腐烂程度推测尸块被抛掷井中已经大致一周时间。”
成齐闻言点了点头,并作解释:“万桐水镇生活水井相互串联,水井自动供水,附近居民早早就反映自来水水质问题,最初,当地物业只是到各家去检查了一番,并没有查到生锈、堵塞的情况,由于反应的人愈来愈多,当地水质检测局深入调查,在22号深挖源头时才发现水井中腐烂的尸块。”
余寂时眸光稍稍一顿,笔尖在笔记本纸张上停滞。
柏绎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眉头皱成川字,语气透着几分不解:“为什么要把尸块扔到生活水井里?这不明摆着会被人发现吗?”
成齐沉默半晌,简单组织了语言,回应道:“我们猜测,凶手要不根本不了解呈安市这边的水井分布和功能,只是随手找地方丢掷尸块,要不就是了解水井温度以及受光程度,知道尸体腐烂缓慢,难以判断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我们大部分人都偏向后者。”
钟怀林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紧接着又问道:“如果凶手考虑了水井的环境,倒也能说得过去......”
顿了顿,他眉峰缓缓耸起来,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一般凶手分尸抛尸,都绝对会将颅骨丢掷到隐匿的位置,避免警方过快确认死者身份,他为什么会将五具尸体的头颅都抛掷在如此明显且必被发现的位置?”
“我们也并不理解。”成齐抬眸和秦相宜对视一眼,轻叹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