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对方没抬头,手里继续飞快地动弹打字。“哦,八点二十了。”看着屏幕最上方任务栏的时间她又自己回答了自己。
“走吧。”余桐筱关掉手机屏幕,闭上眼抬起头拉伸着脖子缓缓站起来。“时间过地好快。”
“快?”刘十九表示不服,明明自己的观感是跟蹲了半年牢房一样。
“你没偷偷喝酒吧?”余桐筱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音量不自觉高了一倍。
刘十九翻了个白眼,指着沙发另一边举着手机看论文的顾希,故作正色道:我觉得你俩虽然都是学霸,但显然,你的视力没他好。
“怎么讲?”
“余光都能监视着我。”别说喝一口,就是手上沾了一滴酒,都能被对方的眼光杀死。太可怕了,防火防盗防顾希。
“他今天怎么也滴酒不沾?”余桐筱顺着刘十九的目光端详顾希,突然提出了这个重大命题。
“对啊!”刘十九一拍脑袋,“你别说,还真是。”她只是一开始看见他站在温馨身边端着两杯香槟,要说看见往嘴里喝,那倒还真没有。
四目相对,刘十九心中复仇的小火苗蹭地就窜了上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显然,时候到了!
然而正要拉着余桐筱箭步冲过去,一团黑影突然窜上来拦腰抱住了后者:筱哥哥——
怪物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刘十九当下怔住,连她的报复对象顾希也慢慢抬头站了起来。
一身黑色西装的宋岩此时半跪在地上,抱住余桐筱的腰,嘴里振振有词: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
........俨然一个智障。
“他下午喝了多少?”余桐筱一脸绝望地看向刘十九。
“额…这个。”刘十九正思忖着,该如何跟她形容宋岩纯纯属于是“在一堆又一堆的人群中打着圈儿地猛喝了好多杯”时,当事人本岩却张口中气十足地自己回答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余桐筱神色彻底绝望:不用说了,他只有断片时才这样撒酒疯。
“你是说抱着你?”刘十九和顾希异口同声。
“我是说背诗。”余桐筱感觉自己的天灵盖被气地开了天窗。“不知道今天受了什么刺激,这货非要这样。”她说着试图用手拨开宋岩的头,双脚想要抽离他双手的禁锢圈。“好丢人。”
“筱哥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平时虽然我不说,但都在心底呐!”宋岩反而抱地更紧,甚至激烈地晃动身体表示自己的真诚。“我就是这么真!”
“他宋青山算个屁!老子今天就是要!这样喝!这样玩!气死他丫的……”宋岩的嘴里又有了新内容。
众人只道此时的酒鬼可劲儿撒泼,只有余桐筱听到这句后,本想使劲儿推开他的手却突然没有了力气。身为宋岩一路到现在的朋友,她太知道怎么回事了。
从小到大,宋岩都不喜欢宋青山把单位里那套惺惺作态的样子平移到家里。整天念叨一些所谓的规矩来要求他,难道所有的机关领导都得是寒窑里住着、儿女被饿着长大的?他真不明白,即使被人看见儿子在自己家里吃喝玩乐,又能怎么样?宋岩一直觉得就是父亲变态的控制欲在作祟——工作上指挥命令下属,在家里不允许别人忤逆。
幸好母亲性格随和吃地开,这些年通过她的钢铁生意,家里状况才慢慢好起来。赵雪莲很宠儿子,也很尊重自己的丈夫,很多时候她都在两人中间充当调和剂的角色。也正是因为她,宋岩才一次又一次地对宋青山的所作所为妥协。
连这一次的生日,也是他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又一次妥协。余桐筱知道他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十分憋屈。此刻只好顺着他的情绪,弯下腰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没事了,都没事了。”
“不对,顾神,顾神在哪里?”宋岩突然从余桐筱的怀抱中钻出头,环顾四周,寻找顾希的身影。
“你是在找我吗?”顾希指着自己轻轻出声。
“对!就是你!”眼睛看到顾希的那刻,宋岩猛地站起来几乎算是飞速划到顾希身边:你今天为什么不喝酒?!说!是不是不给哥们儿面子!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顾希慢慢后退。
“我不能喝酒。”顾希认真解释着。这是真的,因为有之前的教训,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碰这个东西,不然后果真不是他能控制的。
“什么不能喝!那都是瞎编的!就是不给我面子!”宋岩蛮横地拉起顾希,趔趄地朝大厅宴会桌那边走去,边走边嘟囔着:不行,顾神,咱俩今晚必须得一醉方休!
顾希迁就着他喝醉了酒顺从地跟着走,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