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衣衣躲开他的触碰,气急伸臂指着外面大门,向小王爷怒喝道:“你滚出去!”
“该滚的是你们,这是我师弟的家,你们进来做什么?!”他半咬了下唇,狠戾伸手猛地推衣衣的肩膀,衣衣棉花做的一般,瞬间跌到地上,把一旁的太师椅撞得挪了很远,发出巨大的摩擦声。不是雪的毛毛根根竖直,对他龇牙。
莫先生疾步扑跪到衣衣身边,心疼关切地端详着,“怎么样,啊?”
衣衣摇摇头,莫先生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他起身挥拳。即使小王爷早有防备,拳风刮过时还是被打翻在地。莫先生弯腰抓提起小王爷的领子,“这里是我兄长的灵堂,岂容你这样放肆撒野,出去!”说罢又往他脸颊上重重锤了一拳,继而一扔,鼻青脸肿的小王爷重新坠回地面。
莫先生去揽抱衣衣,温柔问:“摔着了吗?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衣衣想看莫先生,又忍着不看他,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小王爷也撑地站了起来,从领襟里拿出帕子擦血,口里不住地骂:“妈的,你以为老子身边没个帮手是罢!”
没有想到,不是雪去扑咬那人,小王爷提起不是雪的尾巴,提得它惨叫一声,迅速将它猛地往供桌上一搭一摔,那猫顿时吐出血来。
衣衣失声痛苦大叫:“不是雪!!”
小王爷扔垃圾似将不是雪扔到地上,解恨笑着,从怀里掏出枪来,指向莫先生和衣衣,狠戾道:“都别他妈给我动!”
莫先生挡在衣衣面前,衣衣哮喘般地抽哭着,一点点爬过去,将尚在蠕动的不是雪抱进怀里,痛极而呜哑了喉咙,“对不起不是雪,妈妈不该带你出来的,对不起……”
小王爷低头看衣衣,饶有兴致地笑道:“给畜生说对不起,多新鲜呐!”
趁他这一分神,莫先生箭步上前扭住他的臂膀,痛得他“啊啊”直叫,枪走火打中了柱子,掉到了地上。莫先生手臂向前一送,他跌了出去,头狠狠撞到了柱子上,滑落了下来。
莫先生捡了枪,“看你与我兄长自幼相识的份上,我才放你进来祭拜,你动手伤我妻子,也饶过你一条性命!这次你无论如何躲不过去。”
小王爷吓得双腿蛙泳般在地上推动自己向门外去,红唇也吓得白了,不断摆手,“我……我是王爷……”
画像中,山石间的云谢二人,微笑看着。
未免污染谢宅,莫先生在外面解决了那人。进了院里,洗过手,再往前厅一看,衣衣已不见踪影。
他四处呼唤,前面找遍了,只得穿过纱屉,绕到后院来。果然见衣衣抱着不是雪坐于还未完全烧毁而断了一大半的残廊上一抽一抽地哭,时不时用额头撞柱子。
他放缓了脚步,没有惊扰,只是坐在远处默默陪伴着。
过了好一会儿,衣衣抬头拭泪时蓦地发现了他,见了猎人的兔子般向更里面跑了。
莫先生一面向里走,一面看这满地凄凉,断壁颓垣,想起那首词来——“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内院太湖石林依然屹立,衣衣抱不是雪躲进了其中石洞里,和上次躲避云姐时一样。
莫先生入八卦阵中,石影晃动,左右绕着,只见不到衣衣身影,呼唤道:“衣衣……衣衣……”
“莫先生不是要出发么,怎么还逗留着?快走罢!”衣衣知道声音会引得他来,提前背过身去。
他走到洞外,双手扶撑洞口,温声安慰道:“衣衣,我和你同路。”
衣衣心里一沉又一慌,反而有些质问的语气:“我去见陆伯伯的,怎么会同路?”
“我不能大摇大摆地去,要偷偷潜过去,路上还要办几件事,所以和你同路。”
衣衣猛撞了他的肩膀出来,向前面走去,怀抱着不是雪,低低抽泣:“谁要和你同路?离我远些!”
第33回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上)
醒来时夜色还浓,衣衣枕在莫先生的臂弯里,她下意识地笑着更向他脖颈凑近,几乎是贪图他。而莫先生仿佛身上有刺,衣衣被扎痛般猛地远离他,喘着气坐起来,见房舱里陈设精致,舱壁上塑着美人豹来举灯盏。
她蹑手蹑脚下床,鞋却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地上有一大一小两双拖鞋。只得先靸了,第一次入室行窃地小贼般,拉拉矮柜抽屉,探探床底,找自己的小箱子。
莫先生重重翻身,咳嗽一声,为防突然说话吓到她,“衣衣,我们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了。”
她凝固不动,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同时到了嘴边,不知先说哪一句,转见窗外月色照得观景台落了雪一般,“谁在医院照顾不是雪,总不会是那个没有表情的女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