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问这么多!如果我上来就按着你脑袋要你认我当干爹,你自己乐意吗,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重要吗?”莫寥理所当然地反问,“想不想活命?”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谢谢干爹!干爹救我!”
“契亲”仪式继续进行,莫寥没有再投茭杯问老天的意愿,而是坐在长凳上,我则跪在他面前,莫宁端来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封砖头厚的红包、一包拆封的金中支、一小杯茶、还有几块用油纸包的绿豆糕,而我得给莫寥敬茶、点烟、喂糕点,同时还要报菜名似的用平合话大声喊出来,生怕尴尬不死我。
我先把茶杯递给莫寥,硬着头皮大喊:
“契爸呷茶!”
莫寥接过茶一口饮尽,接着我把烟盒打开,取出一支烟放到莫寥唇边:
“契爸呷烟!”
莫寥嘴唇一抿叼起烟,这个动作莫寥做起来竟然很有男人味,托盘上没有打火机,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打火机要给莫寥点烟,被莫宁拦住:
“这只是走个形式,他不会抽。”
哈,果然还是小孩子。最后我拿了块绿豆糕,剥开外层的包装纸送到莫寥嘴边:
“契爸呷糕儿!来,啊——”
考虑到糕点容易掉渣,我就用手掌在莫寥下巴底接着,莫寥干净利落地一口吞,真正做到渣都不剩。
我做完这些流程后,轮到莫寥表演了,他把那封厚得能当板砖抡死我的红包递给我,如今我有点红包ptsd,他看穿我的犹豫:
“我给你的东西可以放心拿。”
于是我毕恭毕敬地接过,小声嘀咕:
“这也太多了……”
莫宁贴心地解释:
“‘契亲’时红包给得越大,说明干爹越疼你。”
“感谢契爸!”
摸厚度应该有一万,这钱我不可能收的,等仪式结束完我就还给他。
给完红包“契亲”仪式就算结束了,从今往后我就得叫小我十岁的莫寥干爹了,好悲哀喔。我要把红包还给莫寥,莫寥露出看傻逼的眼神,莫宁叫我拿好:
“这是习俗,爸妈给你的红包哪有退回去的道理,你收下就是了。”
“契亲”之后,姐弟俩又开始着手准备“送替身”的道具。
莫寥将窗帘拉紧,确保外面的光线被完全隔绝,才将纸人从床底拖出来。莫宁调了颜料为纸人上色,她将纸人的上半部分涂成棕色,下半部分涂成蓝色,我很好奇:
“怎么还要帮‘替身’穿衣服?”
“褐属土,蓝属木,分别代表你天干地支的五行,其实最好是用你穿过的衣服,但不一定你有这两种色,所以才用画的。”
莫宁真是太懂我了,我上次穿蓝色裤子还是在十年前读高中时穿校裤,莫寥趁我不备,心狠手辣地拔了我一撮头发,我疼得哀嚎:
“拔猪毛呢你?下手这么狠!”
莫寥懒得理我,把头发黏在纸人的脑袋上,莫宁刷好纸人身体的颜色,又给纸人画上眼耳口鼻嘴,这水平简直是——毫无水平,她还特地给纸人画上两个黑漆漆的眼珠子:
“小勇眼睛大,给它画个大大的眼睛。”
眼瞳过大,为这个纸人简陋潦草的五官中增添几分令人不适的诡异感,莫宁画好后交由莫寥,莫寥接过毛笔,在纸人的胸口处写下我的生辰八字,接着在纸人的四肢和躯干画上密密麻麻如虫蚁攀爬的密符。
最后要为这个纸人穿上一件我的衣服,刚好我穿的打底衫就是棕色,我当场脱下来为纸人套上。莫宁拿来一件黑色线衫让我穿以免着凉,这件黑线衫出乎意料的合衬:
“这谁的衣服?”
“阿寥的。”
我怀疑地瞥了莫寥一眼,这衣服对他来说是不是有点小了?
“是我初中的衣服。”
……好扎心的回答啊。
“小莫、呃,干爹,有些话说出来除了伤人以外毫无意义。”
莫寥头也不抬地画着符:
“我觉得有趣。”
“这哪里有趣了啊!”
“你的反应。”
行,没事,如今莫寥是我干爹,我要尊敬他,不过在这件事上,我有必要和他达成共识:
“能不能我私下叫你干爹,在外面我还是叫你小莫弟弟?不然很奇怪耶……”
“认我当干爹你很丢脸?”
莫寥停下动作,仰起头面无表情地问,我从他的口气里听出几丝不悦的愠怒。
“那倒也不能这么说,但毕竟我们这个,这个关系吧,年龄也,就是,那个,你懂我意思吗?”
“随你。”
莫寥又低下头继续画符,靠北,我又惹他不开心了,只能用目光向莫宁求助,莫宁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