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昕反应过来了:“只行他们不希望突然有大量的能力者加入?等等,你的意思是……只行在刻意挑选能力者?甚至控制能力者的数量?”
话音未落,苏明昕也反应过来:这不废话嘛。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明显的三六九等之分,不就是只行的刻意为之?
于顾冷笑了声,道:“如果他们真希望有大量的能力者出现,对他们而言,不过一桩挥挥手指的小事。只行其实享受着特权本身,他不让成为能力者这件事传出去,一来保证了特权,二来控制了人数也能最大可能地控制人心。人多了,心思就杂了嘛。”
肖淳点头:“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能力者,只行当然不会乐意。门钥匙临时短缺也很合他的心意,在这期间,他会想办法阻止其他能力者往外传门钥匙,暂时将新出现的能力者拒之门外——突然出现这么多能力者,很明显是有问题的,他不愿意全盘接受也正常。说不好就是引狼入室。”
苏明昕了然:“所以将整个独立空间的时间拉慢,也是为了让返回空间的能力者们暂时无法很快离开,整个空间的流速都变慢了,身在其中的能力者也不会发现异常,给了只行他们寻找暂时合理关闭门钥匙借口的时间。”
苏明昕眼睛亮了些,看着肖淳和于顾,道:“会是……之前4楼的关系吗?”
“很大可能。”
苏明昕抿了下唇,又道:“除开这个……会跟邢婓周宣鸣他们有关系吗?”
肖淳无意识握了下拳:“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如果,只是说如果,邢婓、周宣鸣、赵泽凯、曹仁明几人都能获得记忆和特殊能力,此时正在想办法集结更多的人手来帮忙……
光是想到这件事,此前还觉得寂寥冷清的房屋突然就温暖起来,好似盛满了希望。
明明他们不在一起,还隔着不同的关卡,可又像是跨越了时间,仍在同他们并肩而战。
苏明昕一下别过脸去,抬手按了按发涩的眼角。
肖淳笑了声,道:“我一直相信,关卡的事不是我们几个就能办成的。我们需要很多很多力量,问题就在于,如何集结这些力量。”
苏明昕吸了吸鼻子,背对二人轻声道:“也不知道以前通关的人们,有没有这样尝试过。如果也不行……”
“总会有办法的。”肖淳道,“也许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像一颗种子长成大树,大树长成一片森林,但总会有那一天。如果我们注定只是这漫长时间里的一段伏笔,比闪电还要短……”
肖淳笑了起来,这一刻竟是有种不合时宜地、悟道般地释然:“想想未来或许有年轻人会踩在我们的肩膀上,走过我们替他走出来的路,冲出这个关卡,碾碎这地狱。我也会很荣幸的。”
于顾和苏明昕都怔怔地看着肖淳。
在这寂静的农场里,既没有灿烂辉煌的高光,也没有其他人的见证,外头还有无数潜藏的危险,而眼下只有他们三个,讨论着可能永远走不出去的结局,是绝望的,无奈又无力的,连说起来都觉得心口发空,慌得瘆人。可肖淳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了隐隐让苏明昕觉得这可能是她生平听过的最伟大的发言。
可惜这里没有记录者,没有歌颂者,往后也不会有传颂者。
一种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豪气万丈、悲悯、壮烈的感觉席卷了苏明昕的心脏,她整个人似乎突然被捧至最高的山巅,看云卷云舒,闲鹤昂首啼鸣,笑过往苦痛不过尔尔。
人一生之短暂,不过沧海一粟。
所有的希望和绝望在人生的云海里似绽开一瞬的烟火,灿烂过,明灭过,然后归于永恒的寂静。可这一瞬的烟火一定会有人记得,只是记得,就很足够。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苏明昕喃喃,“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虽然已经很难很难了,但会不会,也曾是前人为我们踩出来的一条路?”
花费了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像用凿子在巨大的山峰下一寸寸凿出来的一线生机?
肖淳往椅子里一靠,叹了声:“很有可能啊。”
一个存在性根本不可考的关卡,他再自恋自负,也不会认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想到通关的办法。
如此一想,他们便不再是孤军奋斗。每一次坠入绝望,每一次听到万鬼哀嚎,都仿佛是无数前人不甘放弃的呐喊。
或许在这关卡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说出过类似的话,或许曾有过无数比他们更聪明更厉害的前辈,也对自己的责任和良心起过誓,怀揣过对未来的美好展望。
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但那一天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