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根本打不死吧?”
“它是无数执法者的集合体,是一个象征。”于顾似乎累了,闭上了眼,“象征永远不会死。”
肖淳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让他怎么说?每天死循环一样地打同一个玩意儿?打满90天?还要抗住饥饿?就是游戏卡关也不带这样的。
“非得撑过90天不可吗?”
“嗯。”
“没有捷径?”肖淳感觉自己之前好像已经问过一遍了,但他还是又问了一遍。
“没有。”
不知为何,肖淳感觉于顾这声回答仿佛是从身体深处叹出的一口气,悠长的,无奈的,光是听着就让人胸口发闷发堵。
当然,也可能单纯只是因为这个答案不是肖淳想听的。
肖淳又看了看于顾满脑袋的布条,包得似个木乃伊:“……有点丑。”
于顾似乎笑了笑,肖淳看去时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要紧。”
肖淳收拾旁边剩余的布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不追杀我们?”
于顾:“有比我们更难缠的违反者出现。”
肖淳一颗心被重重地摔进地底——好极了,这下不用抱着任何期待,也不用焦虑了。它来了就打,打不过就死。没别的了。还能怎样?最起码不用时时恐惧着对方到底来不来。比起活在没有答案的焦虑里,明确的结果起码让他有了方向。
肖淳又看了眼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沉默片刻,干脆也跟着于顾一起盘膝而坐。他随手脱了风衣,往旁边一扔,将仅剩的一只鞋连同袜子一起脱下,又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将黏糊糊的衬衫脱下来,拿打湿的布条慢慢擦拭自己。
先是脸,再是耳朵、耳后,脖子,锁骨,胸口。血水顺着淌下,布条被染红,他又换一条。他的肌肤白皙,因定时健身线条结实紧致,大概因为刚才剧烈打斗过,他全身肌肉充血鼓起,显得非常性感,八块腹肌清晰明显,腰身紧窄,裤腰被血水染湿,人鱼线没入那暗红的阴影里。
汗和血混杂,每一次动作,拉伸开的肌肉显出立体的阴影,荷尔蒙和血腥味刺激着人的视觉、嗅觉。
于顾睁开了眼,视线往他身上一落,又闭上了。
“你是做什么的?”肖淳转而问起别的,“我看你身手不错啊,练过?”
于顾背脊挺直,不自然地僵硬了几分:“嗯。”
“真练过?是什么?自由搏击?泰拳?散打?”
“你觉得呢?”
“我不了解这个……”肖淳摇头,拧了拧布条,肱二头肌绷起让人想掐一把的弧度,很难想象,在斯文的衬衫风衣下,有着这样一副身体,“感觉你自成一派。搏击教练?”
于顾:“半导体。”
肖淳拧布条的手一顿:“???”
于顾似乎想睁眼,眉头一挑又忍住了,仍是紧紧闭着:“很意外?我工科的。你可以理解为我只是比较擅长打架。”
《只是比较擅长打架》
肖淳满脸无语,视线细细地描摹过男人的脸——看起来多情实则冷漠的桃花眼,剑眉上还残留了一点没擦掉的血迹,薄唇下抿,凶狠冷艳,是一张绝不会让人生厌的脸。
肖淳记得清楚,这人对付肉丸时那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哪怕是常年习武、练习搏击的人,在真正的生死较量面前都未必能毫不怯场地精准发挥。这跟身手没关系,只跟心态有关系。
于顾身上的杀意是不打折扣的。他对生死、疼痛的毫不在意,也不是一个正常普通人会有的。
这人一身的自我矛盾,神秘莫测,偏又让肖淳无法理直气壮地质问。
不管于顾对他人如何,起码对着自己,目前为止都没有半分可指摘的地方。
“……你这只是比较擅长打架的话,那什么人才能算得上是特别擅长打架?”肖淳勉强擦掉身上的血渍,站起身抓着一堆染血布条去清洗,打算再擦一次,“于先生未免太过谦虚了。”
“于顾。叫我于顾。”于顾在水声里睁眼,看向背对自己的男人。肖淳背影挺拔,肩胛因清洗布条的动作微微耸起,后颈纤长,背部肌肉紧致,背沟明显,仿佛藏了一对翅膀在其中,往下腰侧劲瘦,没有一丝赘肉。
于顾喉咙耸动,语气不明道:“我见过比我更擅长的人。适应力强、积极乐观、聪明又体贴他人。他学什么都很快,打架也是,天赋异禀。”
肖淳意外地抬眼,听出了于顾语气里对那人的推崇,他从镜子里和于顾对视:“谁啊?你朋友?”
于顾和他对上视线,便又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了。
*
两天什么也没吃,加上剧烈运动造成的消耗,肖淳是真的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