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的铃铛还是那个声音。老板阿尔贝从烤箱后抬头,花白胡子惊讶地翘起来:"Mes petites!(我的小姑娘们!)"他绕过柜台,给了每人一个沾满面粉的拥抱,"三年零四个月!我以为你们把我忘了!"
姜晚笑着解释他们搬回中国的原因,顾清歌则专注地挑选甜点。当阿尔贝装好一纸袋可颂时,他突然压低声音:"姜小姐,有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他从收银台下方取出一个生锈的小铁盒:"你母亲去世前一周寄放在这里的,说等你们一起来时才能给。"
姜晚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母亲李秀妍去世时,她和顾清歌正在拍摄《暗涌》的最后一场戏,甚至没能赶上葬礼。这个铁盒上的蝴蝶图案她太熟悉了——那是蝴蝶系统的标志。
顾清歌的手适时地握住她的,温暖干燥的掌心贴着她突然冰凉的手指:"先带回去再看。"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铁盒在姜晚的背包里重若千钧,她几乎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经过圣心大教堂前的台阶时,顾清歌突然拉住她:"看。"
夕阳已经沉到教堂尖顶后面,最后一缕金光正穿过玫瑰花窗,在石阶上投下绚丽的彩色光斑。三年前的同一天同一时刻,她们曾在这里分享第一个吻。
"我记得每一个细节。"顾清歌轻声说,"你嘴唇上有樱桃味唇膏的味道,我手里拿着两朵偷摘的玫瑰,刺扎破了我的手指..."
姜晚转身吻住她,把未尽的话语吞没在唇齿间。铁盒、系统、记忆,一切都暂时远去,只剩下此刻唇上的温度和远处飘来的手风琴声。
回到公寓,姜晚把铁盒放在餐桌上,两人围着它像面对一枚定时炸弹。盒盖上那只蝴蝶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要打开吗?"顾清歌问,手指轻轻搭在盒盖上。
姜晚深吸一口气,按住她的手一起掀开盒盖。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张泛黄的照片,一枚老式数据芯片,和一朵压干的玫瑰。照片上是年轻的李秀妍抱着婴儿时期的姜晚,背景赫然是青山疗养院的实验室。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婴儿姜晚的后颈连着一组微型电极。
"老天..."顾清歌倒吸一口冷气。
姜晚颤抖着翻过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给她正常的人生。永远不要激活协议。"
窗外的巴黎华灯初上,埃菲尔铁塔正开始整点闪烁。而501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数据芯片在铁盒里泛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
顾清歌突然站起身,拿起芯片走向阳台。姜晚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扬手把那小小的金属片抛向夜色中。
"不管那是什么,"顾清歌转身时眼里含着泪,嘴角却倔强地上扬,"都与我无关。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
姜晚扑进她怀里,闻到她衣领上熟悉的面包香。铁盒还开着,那朵干枯的玫瑰在穿堂风中轻轻颤动,仿佛一个未完成的约定。
午夜,姜晚从梦中惊醒,发现顾清歌正借着月光凝视她,眼神清明得像从未睡过。
"怎么了?"姜晚迷迷糊糊地问。
顾清歌用指尖描绘她的眉骨:"《暗涌》开机那天,你穿了一件背后有蝴蝶结的黑色连衣裙。"她声音很轻,"化妆师给你别发卡时弄痛了你,但你没说,是我发现的。"
姜晚彻底清醒了。这是顾清歌记忆恢复后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的细节,不是通过照片或日记,而是真真切切从她自己的记忆深处打捞上来的碎片。
"对,"姜晚哽咽着回答,"那天你还嘲笑我像只被钉住的标本蝴蝶。"
顾清歌笑着吻她,手指滑到姜晚后颈处那个微小的疤痕——和照片里婴儿时期的电极位置完全一致。但此刻她们选择忽略这个事实,只是紧紧相拥,仿佛要把对方揉进骨血里。
窗外,巴黎的灯火依旧璀璨,而501室的窗帘轻轻晃动,掩去了一室春光与叹息。
第34章 欢迎回家晚晚
巴黎的雨声在午夜变得清晰起来。
姜晚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睁开眼睛时,正对上顾清歌在黑暗中发亮的眸子。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照亮她苍白的脸,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怎么了?头疼?"姜晚立刻撑起身子,手指已经习惯性地抚上顾清歌的太阳穴。
顾清歌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她的呼吸急促而不规则,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2019年12月7日,"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暗涌》选角现场,你穿了件驼色高领毛衣,右袖口有一处脱线。"
姜晚的血液瞬间凝固。
"试镜结束后下雪了,你站在影视城门口等出租车,鼻尖冻得通红。"顾清歌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姜晚的唇线,"我问你要不要搭我的车,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