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姜晚脊背发凉。她下意识摸向胸口的蝴蝶胸针,金属的冰凉触感带来一丝安定。
试镜场设在巴黎郊区一个废弃的教堂。当姜晚抵达时,已有十几位演员在等候,每个人都做了不同程度的特效造型。伊莎贝尔一身褴褛白裙,金发沾满"血迹",正用流利的法语和路易交谈。看到姜晚,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朴孝妍站在路易身旁,一改昨日的慵懒,黑色西装套裙凌厉如刀。她的目光在姜晚身上停留了几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各位。"路易拍手示意安静,"今天的试镜很简单——教堂地下室有个'祭坛',你们每人有五分钟时间,用任何方式诠释'献祭'这个主题。没有台词,没有限制。"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唯一的要求是...真实。"
姜晚的号码牌是9号——压轴的位置。她安静地坐在角落观察前几位演员的表演: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有人跳着诡异的舞蹈,伊莎贝尔甚至当场割破手指,用真血在墙上画符咒。路易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9号,姜晚。"助理喊了她的名字。
地下室的空气阴冷潮湿,唯一的光源是"祭坛"上摇曳的蜡烛。姜晚赤脚踏上冰冷的石阶,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祭坛周围摆满了古怪的道具:兽骨、干枯的花束、生锈的匕首...最令人不安的是祭坛中央那个真人大小的木偶,穿着十五世纪的威尼斯服饰,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开始。"路易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姜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顾清歌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真正的表演不是展示,而是成为。」她再睁眼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某种古老存在的凝视。
她缓慢地走向祭坛,手指轻抚过那些道具,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当她拿起那柄生锈的匕首时,地下室的气氛骤然紧绷。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模仿伊莎贝尔用血献祭,但姜晚只是将刀刃贴在自己脸颊的"疤痕"上,轻轻一划——乳胶裂开,露出下面完好的肌肤。
"你背叛了我们的约定。"她突然用古意大利语说道,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三百年的等待,就换来这具空洞的躯壳?"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台词!路易猛地坐直身体。姜晚继续用混合着中文和意大利语的呢喃,时而温柔时而暴戾地对着木偶"对话"。她的表演完全超出了"献祭"的范畴,而是展现了一个被爱人背叛的巫女,在漫长岁月中逐渐疯魔的过程。
最震撼的一幕发生在最后三十秒——姜晚突然扯下自己的灰白假发,露出原本的黑发,然后从内衣里取出那枚蝴蝶胸针,轻轻放在木偶心口。
"既然你要我的心,"她用清晰的法语说道,眼泪无声滑落,"那就拿去吧。但记住——"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清明,"蝴蝶死去的瞬间,就是诅咒开始的时刻。"
时间到。地下室陷入死寂。几秒钟后,路易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Mon Dieu(我的天)..."他喃喃道,眼神狂热,"这就是我要的月之巫女!"
朴孝妍的唇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而伊莎贝尔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离开试镜场时,朴孝妍拦住了姜晚:"表现不错。路易已经决定让你进入最终轮。"她递来一张房卡,"明天上午十点,顶楼套房。他想和你单独聊聊...角色理解。"
姜晚瞬间绷紧了身体:"单独?"
"放心。"朴孝妍似笑非笑,"我会在场。况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晚的戒指,"顾清歌的小狼崽,谁敢动?"
回到酒店,姜晚立刻给顾清歌打视频电话,但奇怪的是,一向秒接的顾清歌这次竟然无人应答。她又试了三次,依然没有回应。不安如潮水般涌来——顾清歌从不失联,尤其是在知道她有重要消息要汇报的时候。
正当她考虑是否要联系裴南苇时,房门被敲响。酒店服务员递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姜小姐,您的加急快递。"
盒子里是一枚造型古朴的钥匙和一张字条,上面是顾清歌凌厉的字迹:
「巴黎十六区Rue de Passy 17号。现在就去。」
姜晚的心跳加速。这是顾清歌在巴黎的公寓?她什么时候准备的?为什么突然让她过去?
出租车穿过巴黎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一栋低调的奥斯曼风格建筑前。钥匙完美契合大门的锁芯。电梯升至顶层,当姜晚推开那扇黑色大门时,她的呼吸停滞了——
整个公寓的墙壁都是投影屏幕,此刻正实时播放着多个角度的监控画面:她今天试镜的教堂外景、酒店大堂、甚至还有路易工作室的入口!而房间中央的控制台前,顾清歌正戴着耳机,用流利的法语与什么人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