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用心殷玄明白,可这样不免会将玉钦推上风口浪尖。
他总还想着,给玉钦些保障。
殷玄想着,攥拳咳了几声。
玉钦闻声上前去给殷玄喂了些水,殷玄嗓子哑的快没法发声:“你没回去歇歇?”
“旁人在这我总不放心。”玉钦瞧着殷玄脸色好了些,让御膳房去准备些饭菜来。
殷玄只是感了风寒,手好像也跟着废掉了一样,一直说着自己手上没劲儿,玉钦只好挽了袖子,将饭喂进殷玄嘴里。
玉钦见殷玄吞咽的时候有些艰难,想来是嗓子不舒服,皱眉道:“这几日别再去上朝了,朝中的事怎么也忙不完,晚两三日再处理不打紧,急事我去处理就是了。”
殷玄笑笑:“是。我这是,奉命休沐。”
永贞歪着脑袋在一旁看着,笑嘻嘻的支着脑袋,十分长眼色的从凳子上滑下来,作揖道:“父皇醒了,儿臣还有功课要做,就先回去读书了。”
殷玄点头:“不必日日都闷头读书,想玩就去找明睿哥哥他们玩会儿,莫把脑袋学傻了。”
“是。”
待到永贞走了,玉钦才笑言:“旁的皇帝,都生怕自己的太子读书不努力,大约只有你,会带着他到处玩。”
“又不是从小读书,就一定读的好。”殷玄笑道,“我看永贞聪明的很,若是想要读书,必定学的很快,在爱玩的时候多去田野里玩一玩,看一看农民耕作,不是更好?”
这一点玉钦倒是认可,养在深宫的皇子,总是容易不知道百姓疾苦,多让他出去转一转也没什么不好。
况且永贞这孩子,的确很聪明,也或许是从前在恭王府受过白眼,心思格外细腻灵巧。
玉钦笑笑:“你说的也是,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喜欢成日读书。”
殷玄说了几句话,嗓子发声格外艰难了,玉钦便不让他再说话了。
殷玄休沐的这三天,玉钦都是在龙涎殿里住着的。
白日里殷玄吃药睡下后,玉钦闲着也是无事,去御膳房学了一道梨子银耳汤。
殷玄睡醒就瞧见床头放着个汤碗,玉钦只喂了他一口,殷玄就砸出不对劲。
殷玄:“你做的?”
玉钦有些心虚:“不好喝吗?”
他尝着味道还可以啊……
“你要是喝不惯,我还是让御膳房的人来熬……”
“好喝。”殷玄将梨子抿在舌尖,“我不想喝他们做的,不如你手艺好。”
这话夸得玉钦十分心虚。
他哪里有什么手艺……他也是比着食谱上的方子熬的罢了。
玉钦道:“前几日我随手翻了几本医书,刚巧看见这个方子,说可以清肺润喉,你嗓子好几日了都哑着,我就想着给你做来试试。”
殷玄暗暗挑眉,好巧。
殷玄几乎没见过玉钦下厨,他不擅长庖厨事,自己饿了也是随意垫上一口,更别说特地给什么人找方子,炖梨汤。
殷玄将人拢进怀里:“你这样费心,我不快些好都不成。”
玉钦听着他的心跳,没有说话。
玉钦久没说话,殷玄用手蹭了蹭他的脸,竟蹭了一手的湿漉。
殷玄心里颤了下,低下头去看他,玉钦眼角泛着红,还挂着些泪痕。
玉钦将眼窝里的泪光蹭在殷玄黑绸缎的里衣上,沾湿一小片。
这一下可把殷玄吓坏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他伤的比这重的时候,都没见玉钦哭过。
要是好好想想,玉钦祭奠母亲的时候流过泪,以为许仕安死了的时候也掉过眼泪,可从没因为他哭过。
殷玄笑笑:“你这样子,我以为我得什么绝症了。”
玉钦连“呸”好几声:“不准胡说八道。”
玉钦看殷玄这会精神好了不少,嗓子听着也舒服多了,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松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说病就病,说倒就倒。他这些日子当真是把最坏的情况都想了一遍,自己将自己吓得一身冷汗。
殷玄手臂用了些力气将人搂在怀里:“我没那么轻易死的。”
玉钦眸子水汪汪的看向他:“殷玄,我恳求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殷玄手指微微蜷起,心脏猛跳了几下。
玉钦看着他:“我很害怕,你离开我。”
殷玄一震,恍若静止的怔在那里。
他从没听过玉钦说他害怕。
面对人人畏惧的蛇子暴君,玉钦不害怕。
他一个人褪去荣华富贵,变作玉来福入宫时,也没有害怕。
哪怕是绑上刑架,命悬一线,用残破的手指握着刀与殷慎对峙,他也没有说个半个怕字。
玉钦一向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豁出去,胆大包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