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一士说要保住,李斯予下意识要反问,但王一士伸出胖手作了一个打住的动作,令李斯予要说出口的话强行刹车。
这时候,忽然地,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办公室和后面的一室一厅里”,王一士是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房间吗?
“咳”,王一士咳了下,他看着这个高大的干侄子沉默不语,忍不住想要开口多劝导几句,“这个……”
“谢谢王叔,”李斯予打断了他,“那行吧,您先走吧,我在我妈妈的卧室里待会儿。”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放弃责问,王一士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个孩子还跟以前一样难缠呢。
李斯予如今刚满二十五岁,早就已经不算是孩子,但在王一士这个五十多岁的发福中年人心里,多年好友的孩子他是也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小时候顽皮、乱用聪明、精力过于旺盛,捣乱自己的某一次重要约会,但总的来说也没什么大缺点。
王一士想着,小李还是个孩子,以后过年都让他来自己家里,以前是干侄子,以后就是干儿子了,要让自己美满的家庭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一边想着,他一边走出去,远远又回头告诫:“这门直接关就行了!”
“知道了!”李斯予状作不耐烦,挥挥手。等了会儿,王一士完全消失后,他关好门,缓缓在房间里走动。
他先在房间转了转,打开房间里每个抽屉,其实这里已经很空了,从李穆清被认定死亡,科研局就来访过一次。那时候悲剧正痛击李斯予,他没太在意他们都带走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拿走了不少资料,甚至电脑都被格式化。
这让他越发觉得不正常。
李斯予知道李穆清的学术能力非常好,但这些不是属于个人财产吗?难道李穆清拥有一些官方没有的重要材料?
李斯予把沙发的边角、床铺的四周又翻看了一遍,阳台的植物也顺手浇了水。
这里也有些奇怪,李穆清并不喜欢养植物,但阳台的两个角落里分别放着一枝水培植物。李斯予弯下腰,盯着一个四方厚重的玻璃水培瓶看,这一瓶里面插了一枝木梅,深褐色的枝条伸展着,无人打理但独自开出了一些包蕊。水底有些亮晶晶的石头,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海星。
是玩具吧?
真海星这样养着能活吗。
很神奇的配色,白底红点,李斯予没见过。他好奇地戳了戳海星,海星上密密细小的管足舞动着,好像在抗议。只是这种很活物的触感,令李斯予的指腹感到非常怪异。
他正入神看着,忽然,背后磕哒一声,有什么东西开锁了。
李斯予的后背有些发僵。
房间里一开始有人?
他本意是打算,等王一士完全不会返回后,再去开门搜索。
而现在,这个门,背对着自己自动打开了。
那是衣柜旁,一个一人宽的墙面,门缝完美地融合到了装饰线条的设计中,几乎没人会发现这里是一扇门。
而李斯予知道,是他不小心撞见过。当初他独自在客厅里等母亲,隐约听到母亲在说话,就像在对别人说话那样。而后他看着母亲从这里出来,他们惊慌地对视,李穆清发现是他后明显松了口气,但还是埋怨道:“怎么来了都不说一下。”
他当时以为李穆清是有人暂时不适合给自己见到,以为门后是另一个小卧室。甚至那次回去后,他还暗暗决定要多鼓励母亲,支持大龄恋爱自由,表示自己并不在乎爸爸是谁最重要的是妈妈能幸福就好。但等了很久母亲也没发起家庭见面聚会。这件事不了了之,母亲有自己的秘密,这种事情李斯予早就习惯了。
母亲不会是搞强制爱囚禁着谁吧!李斯予不禁对着那扇自己会打开的门汗毛直立。
他甩了甩头,赶走这种荒诞的猜测。
虽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等会儿将面对的是更荒诞的画面。
他谨慎地回到这间办公室的门口,打开门,但想了想又关上了。而后,他回来推开半掩的隐门,“你好?”他的声音传出去,并没有回应。门后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杂物,这是个储物间。
李斯予咽了下口水,他站进储物间,关上门,环视着房间。
在他的常识里,门边就应该是开关,所以他关门关的很顺手很丝滑,直到陷入黑暗,他都没有摸到开关,但已经来不及了,门咔哒一声,关紧了。
李斯予后背僵硬,不出声地站在黑暗里,他现在有些后悔,想把王一士喊回来。
他在努力的镇定中摸着墙壁,想摸到点什么来解救自己。脚步一歪,恍惚间似乎踩到了什么,软软的地毯下有一丝轻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