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微笑着,很满意地说:“还要请你继续游历人间,磨练自己的本领。在虎杖悠仁体内复活的宿傩,以及能够唤醒所有与我签订过契约的术师的你,都是我们开启仪式,准备将所有日本人与天元同化、创造混沌无比的诅咒乐园的必备要素啊。”
说实在的,大概是刚出生不久的缘故,真人实在是一只聒噪又不靠谱的诅咒,几乎每个问题都要反反复复地问个没完。
但羂索实在很享受这样高高在上地为其做出引导的滋味。
祂蛰伏忍耐得太久了,急需通过玩弄他人的方式找回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至于他现在所占据的身体。
那惊才绝艳的术式天赋,那经过艰苦锻炼的战斗技巧,那些有趣或者无聊的回忆,以及毫无意义地挣扎着的人生……
全都会变成祂手中最好的玩具,由祂畅快地榨取所有价值之后,和六眼、和御三家、和咒术界、和全人类一起,揉成一团废纸,扔在通往新世界的道路旁边。
**
“这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C君大口喝着功能饮料,补充今天由于频繁使用能力而消耗过度的糖分,一边小声对旁边昏昏欲睡的D君吐槽道。
在他们面前,哈泽尔仍然撑着脑袋坐在桌前,和垃圾袋里那颗长嘴的大脑进行拐弯抹角的一问一答。
五条悟则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搭在桌上,以便在羂索回神暴起时第一时间将祂当场抹杀。
E君通过远程投屏,根据羂索吐出的信息,在房间里的显示器上实时整理情报和逻辑链。
远在总监部的A君同样在沉默地看着屏幕上越堆越多的字符,偶尔补充几个问题,再由哈泽尔想尽办法,借羂索脑中的“真人”之口问出来。
直到羂索的大脑因为长时间受到影响而陷入沉睡,哈泽尔和C君才松了一口气,双双萎靡不振地瘫在椅子里。
“辛苦了。”A君说。
五条悟扯开一角绷带,露出眼睛眨了眨,又将它遮住,思索良久后还是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刚才那是幻术或者障眼法吧,但为什么我和羂索对话的时候,连六眼也看到了幻觉里的景象啊?”
“因为幻术的本质是直接影响对象的大脑,而非仅仅欺骗你的眼睛。”C君说,“真正了不起的幻术师能够通过「有幻觉」构筑出接近真实的存在,甚至经年累月地用幻术构成的内脏维持生理活动来着。我还差得远呢。”
“比如在夏油身上幻化出了高效控油定妆散粉之类的?”哈泽尔问。
“整体场景和出场人物大致都是由祂自己的想象构成的,但细节就没办法了,只能从我们身边直接找素材。”
C君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定妆散粉:“反正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呃。” 哈泽尔指了指垃圾袋里装着的的大脑,又指指自己:“第二。第三。”
五条悟:“第四。” “现在我也知道了噢。”D君说。
“没办法给幻象拍照留念,实在有点可惜啊。”五条悟感叹道。
“所以呢,关于刚刚得到的情报,你们怎么看?”靠谱的A君将话题拉到对夏油杰无害的正轨。
“虽然目的和手段都很荒谬,但只从逻辑上来看是可行的。”E君说,“不过祂好像对自己写的程序运行情况非常自信,连if和else语句都完全弃置不用。”
D君茫然地看了一眼哈泽尔。
正闭着眼睛假寐的哈泽尔没能接收到同伴“你快问问是什么意思不要让我一个人显得那么蠢”的眼神暗示。
而E君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这种完全没有分支设计的代码,跑一次之后报错的话倒是还可以看情况修改,但现实中没人会用这种逻辑去做事的吧。”
五条悟盯着屏幕上的思维导图看了一会后说:“如果把其中的任何一个关键节点划掉的话,看起来整个计划都会崩溃吧。——比如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如果它提前被祓除了的话,谁去用术式改造普通人,又要由谁去赶在我被封印的时候把那些古代咒术师唤醒?而且说到底,只凭祂的那些伎俩能杀死夏油杰吗,又凭什么会觉得用他的身体就能让我受困啊?”
“真人的确差一点就被祓除了。”E君说,“之前夏油来研究所抓我的时候,D君把他传送到刚诞生不久的真人那里去了——我看看,虽然当时被它侥幸逃脱了,但直到现在还在东京郊外养伤。”
“夏油还大言不惭地说他已经收服了那家伙来着。谎话精!吹牛怪!”D君说,“而且我说啊,到底得是心大到什么程度的诅咒才会放心和咒灵操使合作啊?”
“话说A君去美国之前,我们曾经做了十几版方案,只为了模拟见到查尔斯·卡特之后半小时内他可能出现的所有反应。”哈泽尔睁开眼睛,看着屏幕上节点众多、然而几乎毫无转折地一路指向指向最终「同化天元」节点的示意图,慢吞吞地说,“任何一个计划,涉及到的参与人越多、节点越复杂,可能出现的预期之外的情况就越多,需要设置的保险措施也越多,行动所波及的范围自然就会大到让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换言之,如果祂真的已经布局到这种程度的话,为什么直到现在,五条先生,作为咒术界真正精神领袖的你,被所有咒术师、辅助监督和「窗」都深深依赖着的你,几乎背负着所有人类命运的你,却没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是因为咒术界的往来交流真的有这么闭塞,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汇集整个世界之力来针对个别人的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