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来啦?大学里还好吗?快来跟我讲讲,最近有没有好玩的事?”
苏梨和顾慕飞密切来往,居然让她和云间的老板娘露露处成朋友,像她们本就天然相投。
苏梨来到吧台前。想必,让顾慕飞再多为她等几分钟,他也不会介意:
“好玩的事?熬夜写论文算不算?”苏梨抿嘴笑,“这学期就要结束,大学生们还不是被论文压得喘不过气。”
“论文呀。真好。那你想写什么,想好了吗?图书馆太无聊的话,来我这里写。”
按老样子,露露给苏梨调了一杯樱桃Martini,双手在吧台托腮,向往地甜笑。
“嗯,我想,写《摩尔人对欧洲后审判建筑的持续影响》吧。”
此时,苏梨回想起那座摩尔人的阿尔罕布拉宫:在那里,有异国他乡紫罗兰的晚霞、蛋白的新月,还有他向她坚定不移伸来的臂弯。
“牵紧。”
直到,他握住她的手,牵到心口,亲手交出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洁白牙齿叼住红通通酒渍樱桃的梗,苏梨面颊微微一红:
“哦,露露姐,上次你委托我做的玄关设计,我还没感谢你对我的经济支持。”
听到苏梨一本正经这么说,本来正随手整理吧台,露露“扑哧”一声,忍不住甜笑出声:
“什么‘经济支持’呀,说得怪怪的。你自己凭本事挣,难道甲方不付设计费的吗?我可难得当一次说话算数的甲方。
“啊呀,这些效果图,是小梨你自己手绘的吗?我家玄关能这么好看!”
苏梨与露露围着手机上的效果图又说又笑。这时,不知何处而来的Welsh漆黑西服革履,像乌云。
他停在二人身后几步之处:“苏小姐。”
身量非凡高大,Welsh今天似乎格外拘谨:
“Boss吩咐,请您去办公室。Boss有紧急事务必须亲自处理,马上就回。”
苏梨点头。顾慕飞每天繁忙,但从不曾放过她的鸽子。她与露露简单道别,定下交稿的时间。步伐轻盈,苏梨跟随Welsh来到酒廊后的办公室。
她前脚刚完整踏进门,紧接,Welsh就在她身后关门退出。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自己。
苏梨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与上次她被顾慕飞“软禁”的包间相比,这间办公室着实不大,也不直接朝阳。
迎面而来,落地窗外,鹦鹉江如闪亮光带,在此打过宽阔的弯。货轮在阳光与高楼阴影中交替悠游。
纯黑羊毛地毯与黑胡桃木墙板铺陈整间,苏梨竟觉得阴沉厚重。可隔着半开的垂帘,房间里又浮动起凝滞的、让她顿感安详的下午昏黄。
房间尽头,只一张沉稳又宽阔的简单书桌。一尘不染光亮的桌面上,干邑酒杯半空,白色文件简单平放。
黑皮面办公椅此时空空如也,转向一边。一如他刚匆忙离开。
苏梨心忖:平常,顾慕飞就在这里,操纵整个灰色世界的么?
坐在沙发椅里,苏梨耐心等待,静静回想顾慕飞。不知不觉,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
从来,他也没让她等过这么久。
也许,事情棘手。苏梨想,她最好不要贸然打扰他。
坐等实在无聊,苏梨起身,开始四下打量:也许,他的办公室也像卧室,能藏着整面墙的书海让她打发时间呢?
她视线寻寻觅觅,寻找墙柜的痕迹,眸光不经意一扫。桌上的白色文件却太亮眼,牢牢钩抓住她的视线。
虽然模糊,但,苏梨迟疑:那不是她母亲的照片吗?
顾不得许多,几步,当她意识到时,自己已经扑在顾慕飞的书桌前,俯身专注去看:
姓名:苏雁
性别:女
年龄……
这是一份相当详尽的报告,职业、学历、婚姻、子女,甚至她母亲孤僻的生活习惯,都被掰碎摊在纸面,一览无余。
一时,苏梨满脑子都是懵的,俯在桌上整个人都木住了。
她知道顾慕飞收集情报、运用情报,但她的母亲?
苏梨皱眉。她不明白。
此时惊愕压倒一切。早忘却自己平日里一切计较与谨慎,苏梨本能拿起母亲的这份报告。报告下,却露出另外一份。一样的格式,却似乎厚许多。
报告开头的这张照片,苏梨看着就更熟悉了:
姓名:苏梨
性别:女
年龄……
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为详尽。
苏梨,她这个人,她全部二十四年的生命。她的个人经历、性格特点、生活方式,连她十四岁时骚扰过她的老师,那人姓甚名谁、结局下落。
甚至,连她拜金、她几任前男友具体的名字家世、她与他们如何结交、又如何把他们利用完就分手。
她的爱好、倾向。都冷冰冰历历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