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双手虎口震麻,不退反进,顾慕飞干脆扬刀。箭步,他突进双人范围,两手虎爪般扣摁住两颗脑袋。干脆利落,他来了个爽快对瓢。
眼看顾慕飞双手正面拉开,一人背后举斧,劈颈就砍。
应激慌张,苏梨正要就近再开第三枪——
顾慕飞已纵步抢先。左手夺过对方挥斧手腕,他四两拨千斤把斧头惯性甩出,紧接一个干净过肩摔。
对脸,他毫不客气踢起一脚:齿血飞溅。正是一记道上“开口笑”。
再拔起唐权的打刀,他面前已哀鸿遍野。左肋濡然,心口处渗透一点湿润血渍,顾慕飞眼底冷气未消。抬起左手,他擦去右脸颊上已然粘稠的血。
苏梨浑身战栗,目瞪口呆:“慕飞——”
大跨步,顾慕飞来到苏梨面前,揽住就是一吻。
心跳飞快。呼吸热切。吻沾着血,很深。一开口,他却冰冰凉:“……你怎么在这?”
苏梨应该远在顾园。甚至,应该远在去机场的路上。
但他回顾园并不单单为满足苏梨养伤,也并不只为让他在今日谈判中故意向唐、盛两方示威。
大雪夜,兴隆会追车绑架。苏梨全依凭自身胆识智慧,侥幸加持,才勉强逃出生天。顾慕飞已不敢再心存冒险。
私心暗忖,他不敢对苏梨说。
他再怎样难解芥蒂,顾家也人手众多。私下里他早安排,处处让顾家贴身跟防苏梨。他今日谈判,苏梨就可以在财阀庇佑下直接飞出国。
可现在,苏梨就在自己面前。
顾慕飞从未透露过自己定在何处会面。就连年后全组开会,他都有心耗费两小时专门回城,严谨避开。
而苏梨,在海外交换学习虽玩过射击靶,但其实,她都还从未打过荷枪实弹。
此时无论双唇,还是持枪的双手,苏梨都明显震颤。
“慕飞……”
“你怎么?”顾慕飞震怒。当即,他敲击藏在左耳中的微型耳麦:“Quenxus!”
“等等!”她远山眉抬起,凝凝紧蹙。拽住他溅上斑斑敌血的衬衣袖,苏梨脱口,出声阻止:
“不是,不怪他们。是我!是我放不下。
“我借口回家取行李,偷偷溜进你办公室,偷看你们开会时建筑图纸。我去市档案馆调研才知道,你定下市政迎宾馆。
“我猜,你大约会利用地下机房。不管怎样,我无论如何,我,我……”
吞吐延续,苏梨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她情难自持,居然语带啜泣。眼泪晶莹,早已团满眼眶,她强忍住不肯坠落;可一颗颗断线珠子,却全汹涌烫进顾慕飞心底。
“你啊。”盛怒犹在,顾慕飞却莫可奈何。
“可是,如果我不来!”
苏梨回想刚刚眼前:唐权刀锋狠厉,几乎一瞬顶进顾慕飞心口。她猛低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苏梨泪水决堤,扑簌簌晶莹满面。
慌忙掩饰,她埋倒进顾慕飞的怀里。
“苏苏,傻瓜。我都有数。”
可谴责的话,顾慕飞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握住刀简单揽住她,若有若无,他把鼻尖浅浅埋进她柔软蓬松的发丝,几乎贪婪,再真切享受一次她温柔的气息与体温。
手指试探着触碰,顾慕飞把苏梨手中无力垂坠、依然灼烫的手枪,一点一点,不经意挪回自己手中:
“我若不假意中计,唐权不会与我对面独处。我早有准备。”
这话,他一半真,一半假。虽早有准备,他当真没料到唐权年在花甲,刀法竟与他天壤之别:彪飒凶悍,锋利绝伦,阴毒棘手。
半晌,顾慕飞才又补出三个字:
“你放心。”
正在这时远远呼哧带喘。耳麦中听到顾慕飞雷霆震怒,咆哮点名,Quenxus心急如焚,一路马不停蹄疾跑赶来:“哈……哈……Boss?”
看到眼前血色狼藉,哀嚎连连,连Quenxus也面容一悚。
“Quenxus,带苏梨走。”一把,顾慕飞推开怀中苏梨,“带她去机场。我要你紧守住她,寸步不离,直到她坐上飞机。明白?”
“是,Boss。”几乎自动服从,但Quenxus仍满脸惊愕,“可是——”
“慕飞!你不能!”在身高两米多的Quenxus手中百般抵抗,苏梨抵死挣扎。
“听着,苏梨,别为难Quenxus。”
向前一步,直接热烈,顾慕飞的这双寡情冷目,若在心底深处还尚存多少浩瀚光华,此时此刻,他都全然倾注进苏梨的两汪瞳眸。
一如曾经在鹦鹉江畔,大雪与漆黑里的两人初识:这目光,坚定、专注、柔软;但更神情灼灼,更多热切与渴望,更胶着,更不忍放手:
“你在,我会分心牵挂。不要让我牵挂,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