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cher。
“唐权呢?我要见唐权。我有极重要的情报告诉他。不听,他会后悔的。”苏雁依旧不疾不徐。
“你的‘重要情报’,会长两天前就知道了。今天,我一人来就足够了。你选吧:上吊?吃药?割喉?还是跳楼?”
“到死,唐权还避不见我?”监听里,苏雁一连串哼声冷笑:
“他认我作妹妹,歃血发过誓!结果只因我一己私心,出卖他的芳染,断了他问鼎顾家的路。他还挺记仇。
“偌大一个会长,真小心眼。”
车内,顾慕飞咬牙切齿:苏雁!这女人死有余辜!
但,居然由Butcher动手,未免也太过。
“哦。对。会长的确有话,叮嘱要让我务必转达。”
高调地,监听里的Butcher清清嗓子,有样学样,像司仪般拿腔拿调:“会长说:‘你毁了我成为好人的机会。’”
说到此处,Butcher突然大声嗤嗤发笑,就好像他在讲一个荒谬无极的天大笑话。
“‘你先去路上等我吧。虽然,要等很久。’”
监听里,Butcher嗤嗤作乱,笑个没完,像气球持续漏气,让顾慕飞心烦意乱。
笑了许久,Butcher这才又不疾不徐悠然接道:“你瞧,快选个方式吧,我时间紧,闵州好多人头等我去砍呢。
“我看,上吊挺不错,又踢又蹬,死前还做运动,做鬼也健康些嘛。哎,可惜,你是盲人。我们总要演得像自杀不是?”
“你!”
想必,苏雁气不打一处来。她傲慢的嗓音都完全狞了。
“要不,跳楼?”Butcher不管不顾,继续帮苏雁做选择,“啊,那动静太大。‘吧唧’一声;我还要把你扛去顶楼。这都深夜了,扰人清梦,多不道德呀。”
“你放肆!”
“吃药怎样?哦,对,会长叮嘱,他‘妹妹’性子烈,不吃药。‘我命由我不由医’嘛。懂懂懂。强行灌你只怕招人怀疑。”
“唐权!”
“要不,还是割喉吧。我最擅长这个。”
“割喉就不引人怀疑了?”苏雁紧紧抓住一线生机,“我是盲人,怎可能动手割自己的脖子?”
“哎,你听我说完。瞧瞧,我说过,我是专家。我下手有轻重,把你的脖子切碎些。听过没,‘细细剁做臊子’,就像你自己反复切,嘿,意外要命。
“这不难。这样,我还可以欣赏你在血里扑腾会儿。我不喜欢人死得太快。无趣。夜反正还很长嘛。”
说完,Butcher的黏滑嗓音又擅自嗤嗤发笑,像被人强按指甲、反复刮擦铜版纸。
而顾慕飞脸色完全苍白。他只感觉自己颈侧正被同一把刀锋摩擦,伤疤绽裂剧痛。
不禁,他本能抓紧、压住自己的静脉。
“你个变态!”苏雁狂吼。
“嘿,多谢夸奖啊!”Butcher的嗓音十分兴奋,“我可听会长讲了你的事。咱们彼此彼此,也算同好。怎样,遗言也啰嗦得足够久,您,请吧?”
“唐权!就算死!我不会放过你!唐权!你等着,我要——!呃——”
闷闷地,“哧”。
紧接,是模糊又湿润的窸窸窣窣。
“关了吧。没必要听了。让Slayer继续盯紧。等事情结束再汇报。”
勉强平复喘息,顾慕飞烦乱整理好刚才被自己拽紧的衬衣领。他厌恶皱眉:毫无虚假,他真心厌恶这个世界,厌恶这个自己。
霎时,车里只剩他和Welsh的呼吸。今夜,月色冷淡。
突然,顾慕飞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贯穿般热血一震。一个人的模样,浅栗柔软的长发,秋波脉脉,眼眸深处却从不肯屈服。
曾在他的怀中,她曾抱紧他,安稳熟睡。她硬要挤进他的心头。
苏梨。
抓紧心口,顾慕飞凝住了。
他默默:他一再告诉自己,与她,他不过从头到尾逢场作戏。他们各取所需。他腻了,玩够了,不想再继续养她了,不是吗?不行吗?
他这是怎么了?
他算无遗策,分开时没给自己留任何回头路。事到如今,眼看苏雁死有余辜,他总不能——
“Welsh,让Slayer动手。救苏雁。”
“Boss?”
Welsh懵了。从他马首是瞻投入麾下,八年,他从未见顾慕飞因私废公。哪怕为Boss自己的命,都不可能。这怎么突然?
“Boss,救苏雁,等于您把全盘战略都推翻!您的安危——”
一把夺过Welsh手中对讲机,抵命豪赌,顾慕飞急吼:“Slayer!救苏雁!别搞死Butcher!”
二话不说,无线通讯里传来冷冽“嗖”的一声。
“Boss。完成。Butcher携伤逃走。指示。”对讲机里极尽冷淡,传回女声。
“苏雁呢?”顾慕飞嗓音居然难抑颤抖:会不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