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她的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过,时空感知能力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蔓延。“能量场很稳定…但有几个地方,感觉有点…‘粘稠’。”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分析数据。
修走到客厅中央的茶几旁,拿起属于他的个人终端,银蓝色的腕带自动扣上手腕。屏幕亮起,显示着欢迎信息和密密麻麻的选项。他的目光掠过“课程”一栏,看到一些诸如《战后心理调适基础》、《跨时空社会学概论》、《基础能量应用伦理》等课程,甚至还有《铁时空古典音乐赏析》。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音叉吊坠在掌心留下微凉的触感。音乐…曾是力量,现在是什么?他感到一丝茫然。
寒霜则显得无所适从。她默默地走到离门最近、看起来最小的那个套房门口,用终端刷开门禁。门开了,里面是简洁到近乎空旷的单人空间。她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背影单薄而僵硬。手腕上的抑制器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那个…”一个清亮中带着点犹豫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扎着蓬松丸子头、穿着普通学员制服的女孩站在敞开的电梯口,手里捧着一盆叶片发着柔和蓝光的小盆栽,脸上带着温暖又有点紧张的笑容。她的眼睛很大,像盛着星光,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你们好!我叫苏芮,住在楼下B栋!听说有新邻居,还是…呃…很特别的邻居,就想着来打个招呼。”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盆栽,“这是‘星尘草’,宿舍生态园培育的,据说能净化空气,舒缓精神。送给你们,放在客厅里挺好的!”她小心翼翼地将盆栽放在靠近玄关的矮柜上,那柔和的蓝光似乎真的让过于冷硬的客厅多了几分生气。
“谢谢。”时笙率先回应,语气缓和了些。她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感知力没有察觉到恶意,反而有种温和的、抚慰人心的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修也点点头:“你好,苏芮。我是修。”他指了指其他人,“时笙,雷婷,寒霜。”
雷婷只是从自己房间门口朝这边瞥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抱着恒温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寒霜在听到自己名字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飞快地低声说了句“你好”,便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动作近乎仓促。
苏芮似乎并不介意,依旧笑容明媚:“以后就是邻居啦!宿舍生活其实挺有意思的,虽然规矩有点多。对了,食堂的‘能量沙拉’超好吃!晚上还有观星台开放…啊,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她摆摆手,像只轻快的小鸟一样跑回了电梯。
客厅里又只剩下修和时笙。
时笙走到那盆星尘草旁,指尖轻轻触碰发光的叶片,一丝微弱的、令人愉悦的清凉感顺着指尖传来。“有趣的植物…更有趣的人。”她看向修,“感觉怎么样,新生活?”
修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巨大的能量穹顶隔绝了宇宙的深邃,内部却自成一方小世界,灯火璀璨,生机勃勃,却也像一个精致的牢笼。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战场上的能量激流和失去战友的灼痛。音叉吊坠安静地垂落。
“像踩在刚冻结的湖面上。”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不确定,“看起来平静,却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裂开。”他想起守护灵最后的话语,想起雷柔化为光柱的瞬间,想起寒霜额头上消失的印记,想起时笙在危急关头看向自己的眼神。过往的沉重并未消散,只是被这看似安宁的“星穹”暂时覆盖。新的身份,新的环境,新的规则,还有雷柔那渺茫却必须抓住的重生希望…一切都刚刚开始,脚下是未知的薄冰。
他转头看向时笙,她站在星尘草柔和的蓝光里,侧脸轮廓清晰而沉静。她的目光也正投向他,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就在这时,雷婷房间的门突然被猛地拉开一条缝。她站在门后的阴影里,脸色在客厅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金色的眼眸中压抑着惊疑和一丝…激动?
“光茧…”她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紧紧锁定怀中的恒温箱,“刚才…它动了一下。很轻微…像心跳。”她将恒温箱微微举起,让修和时笙能看到。果然,那团柔和的光茧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明暗起伏,而在光茧最核心的位置,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比璀璨的星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那星芒的形状,隐约构成了一幅从未见过的、玄奥而微缩的星图纹路,转瞬即没,却在她心中投下巨大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