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玠半弯着腰，他似乎想蹲下，但局促着身子，僵持在半空，迟迟无法动作。
林舒窈奇怪的仰头看了一眼，程玠低下头和她目光碰上。程玠受到什么鼓励一般，狠狠往下一蹲。
清晰的“咔嚓”声响起，程玠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凑到林舒窈跟前，想要帮忙。
林舒窈：“……”
她早就发现了，程玠变成丧尸后，身体坚硬了不少，当然某些部位也同样……总之，有些常人能做到的动作，他硬要做的话，总能发出些什么奇怪的声响。
开始时林舒窈担心他受伤，但左右检查了一大圈，他啥事没有，能跑能跳，林舒窈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人类和丧尸都在进化，程玠同样。林舒窈只能安慰自己，随着进化程玠越来越有个人样了。
插好了花，林舒窈满意地搓了搓手，花材整体都是明亮的橙色和红色，小圆绿叶点缀，在这冬日里一眼看过去，就是暖融融的感觉。
林舒窈将花瓶捧到程玠跟前。
“闻闻，香不香？”
程玠动了动眼球，淡灰色的眼睛从少女姣美的面容转移到眼前这捧花上，眼睛一眨不眨。
这么久了，在林舒窈面前，程玠仍保留着一些非人的习惯，譬如从来不眨眼睛。
只有当少女笑着提起来时，程玠才会非常明显的，故意眨巴几下，每每逗得林舒窈捧腹大笑。
在外面透出浓浓危险性的程玠这时看起来像什么大型狗狗一样，竟然有点呆萌。
程玠凑近花瓶，鼻翼微动，作出明显的嗅闻动作。
“香。”
他一本正经道。
林舒窈摇了摇头，并不相信他的答案。
程玠恢复了多少感知仍然是未知数。
他开口说话后，林舒窈原本是觉得他有了正常五感的，毕竟那天后，他开始正常饮食，冷了也跟着她加衣服。
但某次，当程玠面不改色吃下一份重辣麻辣烫，林舒窈对他的怀疑就越来越重了。
毕竟程玠还是人类时，吃一点辣就会满脸涨得通红，但林舒窈去问，程玠却连连否认。
林舒窈隐约能猜到他的想法，他怕变成丧尸后和她不一样，怕他和正常人类格格不入，她难以接受。
林舒窈其实是接受良好的。
毕竟她连冰冷的大迪克都能欣然接纳。
但几次谈心后，他死不悔改，林舒窈也就随他去了。
弄好了这束花，林舒窈突然想起隔壁小区几朵秋海棠今天估计也长出来了，又让程玠去摘。
程玠领了任务，高高兴兴转身去了。
林舒窈则放下花，开始准备待会儿的午饭。
两条街外是个超级大商超，储藏室里还有不少存货，林舒窈看着家里的盐罐子空了，骑上电瓶车就准备自己过去。
和程玠在一起后，她身上沾染了不少程玠的气味，每每丧尸都对她避退三舍。
林舒窈颇感稀奇，狐假虎威了好一阵，心里的兴奋劲儿才散去。
现在，推开门，轻车熟路来到储藏室拿了两袋盐，又挑选了些其他的必需品，林舒窈就准备离开了。
电梯没有电，只能走步梯，还好楼层不高。
和缩在角落里的丧尸擦身而过，林舒窈并没有注意到，丧尸的状态有些躁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似的。
来到楼梯间门口，刚要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林舒窈的动作一顿。
凌厉的破空声传来，多年战斗的经验瞬间被激发，林舒窈半蹲下身连续后退几步，抬起头来，愕然发现空无一人的商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防护服，在少女看过来时，伸手将微长的额发拢到了耳后。
熟悉的俊美面孔，看着却比几个月前沧桑了一些。
“好厉害呀，honey。”
温和的声线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林舒窈头皮微紧，下意识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后，才沉声叫出一个名字：
“裴宴。”
裴宴被叫出了名字，眼中的笑意更浓，他早已从少女的着装中看出，她身上并没有杀伤性武器，因此更加放松。
裴宴一步步往前逼近，仿佛闲庭信步，眸光却紧盯着少女。
阔别已久，再度看到她的模样，裴宴的第一反应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深深的想念。
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
这种想念甚至让他同意和陈斯年的合作，找到她，占有她，手指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处，以此来消弭内心愈发癫狂的渴望。
“举起手来，好吗？”
裴宴的声音更加轻柔了。
然而在林舒窈的视线里，他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
混合着男人极具诱惑力，富有魅力的嗓音，林舒窈恍惚了一瞬，几乎要丢下手里的东西，抬起手，奔入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