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愉悦的深吸了一口气,对于人口稀少的游牧民族来说,这就是代表着希望的味道。
万俟绫没有能力让她怀孕。
但他是整个族群最强壮,最智慧,生育能力最优秀的一批男人。
万俟善单膝跪在床上,想要去试探这位娇弱公主的体温,状态,乃至呼吸。
她实在太弱了,有时候万俟善甚至会怀疑,她会不会死在他身下。
终于,沉浸在满满的喜悦中的男人察觉出一点不对来。
大掌扣住少女的后脑勺,轻轻往旁边翻了一下,柔软如绸缎般的秀发尽数散落在他手背上,少女被迫离开了温暖的被褥,露出一张通红的,汗涔涔的俏脸来。
万俟善再凑近,看到了她紧拧的眉心,和极具不安感的蜷缩到一起的四肢,团到一起的睡姿,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万俟善身体里翻滚的冲动立刻消散了,轻手轻脚的将少女盖进被褥里,意识到这是一件麻烦事。
她生病了。
如果不尽快医治,按她身体的孱弱程度,就这么一命呜呼随着万俟绫一起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万俟善完全无法忍受这种事。
于是安静的大帐内又忙碌起来。
林舒窈在睡梦中听到了许多响动,又有人开始摆弄起她的身体,她厌烦地挥手过去,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但她实在迷糊,意识陷在一片黑暗中清醒不过来。
冰凉的东西凑近了她的嘴唇,热乎乎的汤汁灌了进来,林舒窈连滚动喉咙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前人似乎有些不悦,温热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两腮,下一秒,苦涩的汤汁又被灌了进来。
林舒窈呛得咳嗽,终于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微苦焦香的气味,已经下去了大半碗。
勺子被修长有力的一只手捏着,上面满盛着药汁,又送到了她唇边。
林舒窈只觉苦的钻心,下意识往后靠,却靠入了一个滚烫的胸膛。
头顶的呼吸瞬间加重,结实的心跳声透过柔软的中衣,清晰传入她的耳朵里。
“张嘴。”
低沉有力的声线自头顶传来,林舒窈虽然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勉强能猜出他在说什么。
目光一言难尽的看着这碗药汁,但是林舒窈知道自己生病了,只好屏住呼吸,端过碗一口吞了下去。
男人溢出了愉悦的笑声。
这是一个和万俟绫完全不同的男人,他强壮有力,说一不二,在床上时也给了林舒窈完全不同的感受。
说直白点,他才是林舒窈想象中的,和亲对象的模样。
但是,既然已经嫁给了万俟绫,她就不会有其他想法。
不知在睡梦中喝了多少碗药汁,林舒窈觉得自己一团浆糊的脑袋已经有些清醒,因此下意识考虑起当下的情况来。
她是在丈夫葬礼上昏倒的。
不知是谁把她带到了陌生的大帐里,然后,就是两天的林舒窈完全不想回忆的生活。
脑海里模糊冒出了一张男性面容,身后人讲话的声音似乎和那两天身上的男人重合起来。
他……是谁?
在塞北的日子长了,林舒窈自幼接受的那些礼节伦常似乎都逐渐淡化了,这种情况下,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如何保全自身。
可能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任何人考虑的事情都是相同的。
现在,林舒窈选择了保持沉默。
怀里身姿柔软的女孩喝完药,又安静了下来。
万俟善将药碗放到一边,又从一旁拿下一件披风过来,给少女披在了身上。
外层一层柔软的毛茸茸的鹿皮,厚实的披到身上,身体更加温暖。
身后的男人离开了,林舒窈紧了紧衣服,抬头看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连同那张熟悉的脸。
她努力回想,除了这两天的印象,她还在哪里见过他。
可是异国人的容貌她不是很会辨认,思虑半晌,她才敢下了结论,似乎是万俟绫的那几个兄弟之一。
至于具体是哪一个,她也记不清了。
万俟绫在帐内走来走去,林舒窈就裹着披风看着,看着他烧了壶茶水,又将什么东西丢进锅里,烤架上也放上两块肉来。
他在做饭。
林舒窈想。
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要喝点茶吗?”
林舒窈疑惑地仰头,脸色呆呆的,配合上一双圆溜溜的,小鹿般的眼睛,万俟善被她看得也怔住,心头涌上陌生的燥意。
他知道少女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习惯性的一问。
说到底,两人还是个刚熟悉两天的陌生人,他们很少这样安静的相处,万俟善总觉得有些别扭。
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这实在太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