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虽然没有家里层次丰富精致,但林舒窈就喜欢吃个新奇。
梳洗完毕,先去拜见太后,她的亲姑姑。
年纪也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太后已经磨砺出一副万事不入耳的性子,满面慈祥,笑着握住她的手。
“我年纪大了,不好动身,每天看着这宫里的事,也够烦累的,还好咱们姑侄俩能在一起。这次回家,看看父亲母亲可都还好,再叮嘱你那弟弟,万万不可胡闹了,捡些书来看看才是根本,家里的梁子还得他挑起来。”
林舒窈都低声应了,太后这才满意的晃了晃她的手。
“去吧,你是个省事的。”
退出慈宁宫,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林舒窈掬起披风,微微躬身跨入了轿辇中,帘子立刻严严实实的遮挡下来。
她走得是侧门,离前朝议事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明明是清净的小路,林舒窈却察觉到什么似的,悄悄掀开帘子往一边看了看。
只有一阵风拂过,毫无动静,月儿见她掀帘子,忙问:
“娘娘有什么事吗。”
林舒窈摇了摇头,又坐了回去,不再往外看。
她心里清楚,身边除了月儿,一定还有其他看着她的人。
没事。
林舒窈安慰自己。
不过是时刻注意她的动向而已,除了这些,他还能怎样。
怀着这个念头,林舒窈的心又平静下来,座下的轿子稳稳当当前进,不知转过了几条街,外头月儿轻轻叫了一声:
“娘娘,快到了。”
林舒窈敛了敛容,坐得更加端庄。
轿子在一处大宅院前停下,门人打开大门,换了一伙轿夫抬轿,又转了几个门,终于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月儿搀着她走了下来。
林舒窈下去,就看到跪了一地的家里人,最前头是她年逾七旬的老祖母。
她忙上前扶起来,又说完一些场面话,这才能进了屋去说话。
林舒窈挨个看了看家里人,都和前几年没什么区别,要说区别,只能是家里富贵更省胜了。
朝堂上除了沈异也就数林家了,一个太后,一个未来几乎已经钦定的皇后,世袭的国公府,就算被沈异打压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沾惹的。
林舒窈的第一件事就是说自己弟弟的事。
她在宫里不清楚,因而当时听到沈异的话时,才那般惶恐,不知道家里竟然荒唐到了那个地步。
强抢民女,纵马行凶,按律法已经是下大狱斩立决的死罪。
如果不是家里递来的口信实在坚决,林舒窈真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现在可好,整个家族仰人鼻息就算了,连她自己也搭了进去。
现在林舒窈看到父母亲仍然不知悔改,想要给弟弟捐个官再混几年的模样,只觉得失望。
将太后的话转达过去,家里人满口答应,但转眼间就变了脸色。
林舒窈心里失望,但想着这毕竟是好不容易回一次的家,于是提出想去自己原本的院落看看。
谁知父母一听,就有些支支吾吾的,林舒窈再一打听,这才得知,她那个院子已经划给林小弟做他第七房小妾的住处了。
这等境况,林家怎么可能不衰落。
林舒窈还是操心家里的事,可她看得清楚,无论多么殷切的嘱托,转过头去,就马上被家里人抛到了一边,唯一操心一点的,还是她那位二房叔叔。
林舒窈拉着婶子说了一会儿话,让他们时常劝诫劝诫大房,这才罢了。
吃完饭,又看了几场家里准备的戏,林舒窈兴致乏乏,就准备回宫。
回家前千思万想,回家后只有更加失望。
月儿也看出林舒窈有些心情不佳,因此一路都没有说话。
外头灯火正盛,热热闹闹的飞的漫天都是,小贩热情的叫卖声传入轿子,里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就在轿子拐入一处黑暗时,突然无声无息现出一个身影。
林舒窈被人捞了下来,刚下轿头上就罩了个薄纱。
她还有些焦急,以为遭遇了袭击,然而闻道熟悉的冷香,就知道这是谁了。
“沈大人。”
她的声音很低,但足够沈异听到。
沈异没有穿官服,身上一席月白色长袍,更衬托出他卓越的气质,林舒窈哪怕隔了一层薄纱,都能清晰辨认出他。
被认出来,沈异喉咙里溢出了低沉的笑声,轿子很快隐入黑暗不见,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舒窈身上也被罩上一件不起眼的披风,遮住了华丽的服色,她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眼中是很明显的疑问。
其实林舒窈是隐隐知道沈异想干什么的,正月十五元宵灯会,也是她年幼时很喜欢出来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