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了一会儿场内一群少年跃动矫健的身姿，方循突然问道：
“你会打篮球吗？”
“什么？”
欢呼声太大，林舒窈没有听清，蹲下来凑近方循，问了一句。
少年的唇瓣微抿，抬眼和她对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林舒窈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打得不好，不过你想学的话……”
说到这，她意识到什么，立刻噤了声，转而若无其事道：
“我可以打来给你看。”
少女的怕中伤到她的小心思方循并不在意，他只是若有所思看着人潮涌动的体育场，看着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去的林舒窈。
她好像很喜欢运动，喜欢社交，喜欢随着人群欢呼。
对方循来说，这是很陌生的情绪。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讨父亲喜欢的孩子。
这句话不含任何情感判断，只是一个事实，也可以说，他不讨任何人喜欢。
他的日常就是吃药，阅读，研究，等夏天到了，就出去看那片红的像火的玫瑰花田。
方循并不认为自己在怀念母亲，他只是觉得，像他这样一个怪胎，厌恶任何人际交往，人情往来，如果母亲还在世，他会不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他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健康的孩子，还是说，他生来就是一个怪胎的基因。
哪怕到现在，方循看着这群欢笑的人们，在情绪的感染下又蹦又跳，他心里也只有不解和厌烦。
然而……她也是。
方循能感受到她快乐的情绪。
他试图理解人群，但失败了。
但他想要去了解她，接触到更深的她。
林舒窈并不知道方循在想什么，她看着竞技场上好友的身姿，心情激动，忍不住举手高呼喝彩，整个人几乎贴在栅栏上。
但她也没有忘记身边还有一个玻璃般的娇花，分出余光注意着别让他被汹涌的人群撞着。
比赛结束，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掏出手机给好友发她拍的那些精彩照片，疯狂的夸夸夸。
好友回复消息，邀请她参加今晚的庆功宴，并且提醒，千万别带上方循那小子。
林舒窈心虚的背对着方循，生怕他看到，快速回复完消息，才满面笑容看着方循。
“我们走吧，小循。”
他们逆着人流穿梭，路上有由学生自取的饮料，边上留守的志愿者早已经跑过去庆祝了。
林舒窈拿起一瓶拧开喝了一口，整张脸都扭在了一起，几乎有些狰狞。
“怎么这么酸。”
方循好奇地看过来，林舒窈很担心这莫名的饮料再给方循身体喝出什么毛病来，但看着少年富有求知欲的眼睛，她把饮料往轮椅侧面一塞，去寻找其他饮料。
一边找，一边碎碎念：
“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真的。”
然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这奇酸的梅子味饮料之外的饮品，她回过身去正要劝方循，到了前面给他买清淡点的，却看到少年已经把她剩下那瓶拧开，喝了一口。
喉结微动，吞咽的动作完成后，方循仍然是平淡着一张脸。
由于太过震惊，林舒窈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震惊，愣愣问道：
“不酸吗？”
少年眉眼清冽：
“还可以。”
林舒窈脑袋晕晕乎乎，又开始推着方循往前走，脑子突然清晰起来，一瞬间有些惊悚的意识到，方循怎么喝了她喝过的饮料？
她在背后推着方循，只能看到少年一头浓密柔软的短发，鸦发后是一截白皙干净的脖颈，只这一点皮肤，就能看出少年是如何的俊俏美丽，简直漂亮的过分。
……林舒窈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但方循一点都没有露出异样，修长的手指握住绿色的瓶身，似乎在观察上面的成分，一点都没有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也许是她多想了。
林舒窈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方循他从小就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对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把握不是很清楚也是说得通的。
他根本不知道这种行为背后的暧昧……也说不定。
方循是真的在认真看着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和组成物质。
他心里多了一个计量。
她不喜欢吃酸，也不怎么能吃酸。
他想起刚刚入口的饮料的口感，一双幽静的黑瞳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手上握着饮料瓶的皮肤接触面逐渐有些发热。
饮料是冷的，他更能体会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莫名的热意从手上蔓延，一路烧到了他的面颊，胸膛。
往后靠，就能听到她轻柔的呼吸，热热的萦绕在他头顶，她的体温似乎能透过轮椅传递过来，身处这种暖暖的氛围里，方循像是醉了一样，思绪竟然有些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