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
秦峥心思动了几下,还没开口,自认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的秦雨寻就笑问道:
“好你个秦峥秦哥哥,还不告诉我们是不是。”
这声秦哥哥叫得秦峥眉心皱起深深的川字,仿佛又回到幼时被那声“峥哥哥”支配的恐惧来。
现在一看就是这小子知道了什么情况,过来逼问。秦雨寻知道什么最能戳秦峥的心窝子,又是埋怨又是调侃道:
“你这‘秦哥哥’什么时候变成‘情哥哥’的?平时装的一副正经样,私底下还不是哥哥妹妹的,这可害苦了我!让妹妹发现你乱送东西,我还傻乎乎跟她介绍,回去不定怎么埋怨我俩呢。”
秦雨寻口中连珠炮般不停,他对大房屋里的事儿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秦峥和林舒窈一起长大感情很好,此刻已经默认两人是一对儿了。
当朝开放,不比十几年前,世家子弟间自由恋爱已经屡见不鲜,因此口中说的话也愈加荤素不忌:
“什么时候爱上的,真真瞒我们瞒得好苦啊!下次街去,不若直接带着嫂子出来,也监督着你不清不请白——”
不等秦雨寻说完这话,秦峥已经面沉如水了,直接打断道:
“胡说什么!”
平时不是没有听过几个同伴之间互相开这类玩笑,只是今天用在他身上,他才知道什么叫心口发慌百口莫辩。
眼见秦雨寻要把幼时去学堂代课都要说成故意去见妹妹了,秦峥哪里能忍,这要是传到长辈耳中岂不荒唐。
他一心想维护少年时的清白,一时竟挑了个最拗口逃避的说辞来堵秦雨寻的嘴:
“什么哥哥妹妹什么爱不爱的,哪里有这回事?”
他冷淡道:
“这么晚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你再鬼扯,就把你打出去。”
眼见秦峥一副毫无知情的模样,自以为发现真相,有些得意忘形的秦雨寻一听这话,顿时瞠目道:
“真没有情况?”
他怀疑的眼光上上下下扫过眼前的秦峥,试图找出一点二人暗通曲款的端倪来。
无奈秦峥的模样实在冷淡,看不出一点的情绪波动。
他应该也没必要瞒着自己,秦雨寻一阵怀疑人生后,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只能无奈道:
“行行行,你清高。”
他摊了摊手:
“那表妹送你这个穗子怎么解释呢?别想着糊弄我,我都亲耳听表妹说了。”
一番对话下来,秦峥已经将方才那出小风波摸了个门儿清,知道表妹发现他将穗子送人的事。
秦峥竭力压下心头涌现的异样,只想现将眼前这人打发了去。
“这有什么,你家妹妹就没送你过东西?你真是昏了头了,什么都往下流处想。”
秦雨寻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放弃从眼前这个读圣贤书长大的圣人身上找出点人情味来的努力,语调散漫道:
“算了算了,我还以为你真爱上这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小表妹了呢,别的不说,就说她在女戒课上说的,绝不容许丈夫纳妾的话,这样的姑娘,谁娶回家可就有难咯。”
他用的是开玩笑般的语气,或许是因私下里没有外人,话语里难免带了些轻佻。
第16章 表妹多娇(16)
不远处的花藤里,月亮渐渐隐于乌云之下,林舒窈的身影也像是同黑暗融为了一体。
前番几轮对话已经可以证实,那只剑穗就是她送出去那只。
偏生秦雨寻不好好讲话,手中的剑也随着转来转去。
看见那色泽鲜艳的穗子晃晃悠悠,林舒窈也心烦意乱起来,生了会儿闷气,又听了几句闲话,觉得自己这模样着实可笑,一颗真心被人践踏,还像个贼一样躲在这里。
或许是她高估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林舒窈望着缝隙中秦峥冷淡的侧脸,呆呆想。
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就算秦峥真把她的东西送人,又有何不可呢。
若是她真的冲到秦峥面前质问,秦峥可能只会淡淡地说,那又怎样。
想到那个画面,林舒窈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质问的勇气。
直到她听到秦雨寻那番话,那番已经略带嘲弄意味的话,从一名男性口中说出,当真无比刺耳。
离散已久的父母影像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父母是这个世道难得真心相爱的一对,年纪越长,林舒窈越能领会到这句话。
父亲从未想过纳妾,哪怕母亲生她时伤了身子,终身只能有她一个孩子。
每次有人居中介绍,只会被父亲严厉回绝。
母亲闺阁之时,最喜作诗,父亲虽然不是什么状元榜眼,也喝了十几年墨水,闲暇之余,他们总要去游山玩水,吟诗作对。
林舒窈当时年幼,听不懂,但也能体会到那种欢乐的气氛,自己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