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也一直在寻找师姐。”
林舒窈听完他的话，只有沉默。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直奔掌门大殿。
戚伍是二长老门下弟子，平时不怎么来这边，因为知道掌门喜静，只是抱剑竖立在门外，对着少女的目光，微笑道：
“我在外面等着师姐。”
林舒窈能看到他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担忧，轻叹了口气，上前抱了他一下。
到底是亲手救回来的小师弟啊。
进入殿内，入目是简朴的石凳和桌木板凳，和前来汇报的门人擦肩而过，看到他们震惊的神色，林舒窈只是微微颔首。
走过外堂进入里室，光线骤然昏黄下来，一排排书架赫然屹立，林舒窈在角落书桌前看到一个苍髯老人。
“师尊。”
她停在那人三米外，屈膝叩首，轻唤了一声。
老人想要开口，却首先爆发了一阵咳嗽，只能伸出手拜了拜示意她坐下，等身体平静下来，才道，“回来了。”
用的是肯定的音色。
林舒窈对于师尊没有多大反应的模样并不感到意外，师尊是当世大能，尤其精于运算乾卦之术，能知道她的音讯并不奇怪。
老人喉咙里似乎在咕噜作响，卡了一口痰似的不甚清晰，他眉毛也浓白，抬眼时眉心的褶子瞩目，“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先不用操心门里的事了。”
林舒窈垂手听完师尊的话，又等了一会儿，没有接下来的指令，抬头看到老人已经又翻开一页书，她应了一声，脚步轻缓的离开。
她的身影消失后，原本不动如山的老人却合上书，幽幽叹了一声，像是惋惜，又像是预料到了什么。
“真的是无法更改的命运吗。”
他悠远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阻拦，落到门外并肩而行的一对璧人身上，远处，又有几道熟悉的气息逼近了。
掌门的记忆回到几十年前林舒窈初入门的时候。
那时，整个宗门都很惊喜招收到这样一名修炼天才，他也是费了老大劲才从那帮老家伙手中夺得了这根好苗子。
待他修为精进，冒着风险想要算一卦时，却看到了令他惊愕地未来。
命运是重重缠绕的丝线，每个人都纠缠不休，犹如蛛网上的蝇虫，逃脱不得。
掌门的卦象没有出错过。
他看到，他的弟子的确天赋出众，万中无一。
但同样无缘于仙道，终生陷入凡情之中。
现在的卦象，已经在慢慢灵验了吗……
第86章 人人都爱大师姐（21）
林舒窈走出掌门大殿，仍旧由戚伍带着离去。
踩在运行平稳的飞剑上，熟悉又陌生的宗门景色在脚下闪过，身旁的少年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
林舒窈看着少年白净的侧脸，一时有些发怔。
飞剑方向是她的小院，周遭景色倏忽闪过，林舒窈如今肉眼凡胎，根本识别不了空中一道道流星似的身影，她思绪万千，最终却只能捉住了少年的衣角。
似乎有熟悉的气息传来，但转瞬即逝。
戚伍面色如常，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掌门大殿处。
嗅到熟悉气息直接化为原形赶来的金发少年，茫然站在大殿门外，空气中还残存着熟悉诱人的香气，他极目远眺，却没能追寻到那魂牵梦系的身影。
正欲离开，守门童子唤他入内。
时瑾只能强忍躁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林舒窈收到了掌门的传音。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林舒窈仔细咀嚼着师尊传来的这八个字。
掌门是个恭谨内敛的性子，林舒窈入门起，就习惯了独自参悟晦涩难懂的功法，但掌门并非对她不管不顾。
修炼时遇到难解的问题，林舒窈也能从师尊处找到答案。
这八个字，是一本很普通的清心咒上的内容，是作为初级弟子日常诵读的，林舒窈自然熟记于心，并自认以身践行。
师尊传来，到底有何寓意。
林舒窈一时不解，只能暗自记在心里。
掌门自然知道自己的首徒悟性极高，默默关注的十几年来，从未见其耽于情爱。
对待同门，林舒窈只是保持作为师姐的友爱关怀，她的爱是大爱，是基于对善，对道的追求。
掌门其实很疑惑，他这个表面温柔，实则性情最适合修无情道的徒弟怎么会突然转变性情，变得沉溺于世俗情感。
他以为这次的意外是她性格转变的关键点，可如今来看，林舒窈只是失去了修为，可观其心境，竟然愈加坚定。
罢了，各人自有各人的路，他只能尽到提醒之意。
掌门摇了摇头，走向深处，一株摇摇欲坠的灯火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