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沥勾唇看着她矫健的动作,笑,“你属什么的?”
桑枝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报出属相,“鼠。”
听到这个答案,沈竹沥垂下眼,眼尾因为笑意眯成狭长的弧度,好像是真觉得好笑,忍到最后他侧过头压着嗓子笑了两下。
桑枝被他笑得迷惑,属鼠有那么好笑吗?
又不是她想属鼠的。
那是老祖宗把鼠列为十二生肖之首。
虽然鼠没有那么可爱,但是——
也没有那么好笑吧。
看沈竹沥肩背笑得一抽一抽地,桑枝都怕他笑出血泪。
“喂,”桑枝慢吞吞地喊他,“你够了。”
沈竹沥又笑了几声,半天才终于收笑。他脸上表情收拢,眼底却仍然笑意残留,黑漆漆的瞳仁在幽深的雨夜里闪着星光。
沈竹沥低头看着脚边纸盒里的两小只,一本正经地跟桑枝解释,“刚才看你动作那么敏捷,我以为你属猫。”
然后你下一句告诉我你属鼠。
能不笑吗?
桑枝品了一下前后的关联,的确挺好笑的,想想就原谅他吧,毕竟人家来接她,还帮她带猫呢。
见她没吱声,沈竹沥刚淡下去的笑意重新染回眼尾。
他把纸盒向腿中间拢了拢,确定两小只骑起来没什么问题,敞大的雨衣向后一甩,“披上。”
兜头一道黑影压下,夹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沈竹沥用的雨披超级大,足够罩住后面的人。
见桑枝把头乖乖塞了进去,他右腿用力一蹬,随着一声“突突”耳鸣,炫酷的重机车一下子就飞出去老远的距离,很快驶入雨夜与车流汇合。
桑枝头耳罩在硕大的雨披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
没了风声,没了雨声。
静悄悄的世界。
只有扑通扑通——
重重地心跳。
第26章 骑行夜
◎沸腾的心跳◎
桑枝骑过机车,不过仅仅是坐上去摆Pose拍照玩。那辆大红色的杜卡迪是安琪女士的座驾,不忙的时候她经常穿着她的紧身黑上衣,瑜伽裤,骑行靴去跑山,偶尔也会带桑枝去见世面。桑枝15那年,安琪女士就想教她骑,看着安琪酷飒帅毙了的样子,桑枝很向往。
可惜那年桑枝个头矮还没发育开,相较而言太高太宽太大的机车,只是上去坐着都稳不住。
最后安琪女士帮她摆好姿势,给她拍了不少酷酷照片,看起来像真的会骑一样。
那些照片桑枝喜欢得不得了,当时她很向往长大了当个机车女孩。照片被她全部洗出来夹在一本相册里,又选了其中最喜欢的两张,做成水晶摆台放在床头柜。那是她15岁那年的生日礼物。
一晃三年,她现在已经个头猛一窜,身材高挑玉立,可是安琪女士远赴大洋彼岸开启了她新的人生。许多时候桑枝会想,她在那个与她隔了一个太平洋的国度里,也一样拥有一辆潇洒的坐骑,在风中驰骋。那时候的安琪是快乐的吧。
这么一想,桑枝觉得也不错。
至少他们一家三个人中有一个是真正快乐的,比全军覆没强。而且她以后的人生还长,她相信以后她也会像安琪女士一样,自由恣意地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不为任何事物和人羁绊,即便是爱情和亲情。虽然有些地方一方面桑枝现在仍然想不通,不理解,也不敢去深想,但一方面她又觉得安琪女士也许是对的。
每个生命都是独立的个体,首先对自己负责,其次才是他人。即使是海誓山盟的恋人,骨血相依的亲人,也始终的个体之外的另一个个体。来这个世上一遭,所见所闻所感,喜怒哀乐的主体始终是自己。
每当想这些的时候,桑枝都会感觉很玄妙。也许这就是大人嘴里说的“长大了就懂了”的一些事。
15岁的桑枝坐在安琪女士的座驾后吹过自由的风,感受过飞驰的速度,机械在轰鸣,景物也在快速倒退,奇怪的是所有的动态链接在一起最后带给人的却是心灵上出奇的平静。
跟现在一点也不一样。
雨衣之下逼仄的空间阻隔视线,听觉触觉都被无线放大,她心跳得快出喉咙,手因为惯性几次碰触到前面俯身骑行的男人劲瘦的腰身。
又忍了几秒钟,桑枝偷偷地钻出雨衣,探出头来。
毛毛细雨被强劲的机车的告诉风驰卷得无影无踪,她带着头盔刚好可以不用雨衣。
几口清凉的空气深吸进肺,总算削弱了一些炙烤感。
轻搭车把熟练骑行的沈竹沥感觉后背软软地东西动来动去,侧眸一瞥,就见一个小头顶着偌大的盔头不安分地从雨披下拱了出来,像只刚出巢的小鸟,两只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